纺雾倏然的脸红了,而委琳却飞快的写出:“那就不要做出让人伤心的事呀。”
“看来纺雾的交际手腕不错,很快取得你的认同了。”徐士哲写。
委琳笑而不语。
“交际手腕?”纺雾微嗔。
“只是一种形容词。”徐士哲解释。
委琳打出手势问:“夜深了,大家是不是该散了?”
“虽然和我们混了那么久,阿琳仍然不是一只猫头鹰。”徐士哲对着纺雾说,却对委琳打手语。只见委琳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对委琳说什么?”纺雾没忍住好奇心。
“老师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啦!”欧意融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接话,同时也对着委琳打手语。
只见委琳笑得更厉害了,整个人几乎倒在欧意融身上。
徐士哲左手对欧意融挥了挥,右手径自拉着纺雾的手。“你们快回练团室吧,阿妨还在等你们,我和江云也要走了。”
“老师,我不是阿妨那一国的,不如我和琳姐姐跟你们回去,好不好?”欧意融脸上净是促狭的神情。
“不要……”委琳急着制止欧意融。
“老师——”欧意融故意跺着脚。“你忍心看我们流落街头?”
“不会,阿妨会收容你们的。”徐士哲笑笑。
“那就一起走吧。”纺雾不忍的说,想不到徐士哲却悄悄的拉住她的手,示意她别说。
“你别信她的话,她要是没地方住,我就是标准的流浪女了。”宋嘉莉撩撩长发,状似无聊的接话。
“嘉莉你住哪里?”纺雾问她。
“靠崖那边的那一栋。”宋嘉莉有几分意在言外。
“那你们今天就挤一下吧,我想……”他深深的看进纺雾的眼底。“我们需要独处的时间。”
“既然老师这么说了,那我只好去求阿妨收留我了。”欧意融深深的叹一口气。“可是——”
“少卖关子,阿妨如果不留你,还有很多人排队等着,别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骗谁啊!”宋嘉莉说。
“骗你也没用啊,你又不是男人。”欧意融故作无奈。
“你们就说出个结果,我们先走了。”徐士哲挽着纺雾的手朝外走。
临出餐厅门前,纺雾回头又瞧了一眼,看见宋嘉莉和欧意融还是在不停的拌嘴。
她转回头,视线恰恰碰上徐士哲的。“快跑吧。”他说。
“好像应该改叫快溜吧?”纺雾提议。
“她们都是好孩子,虽然嘴巴毒一点。”徐士哲拉着纺雾跑了起来。
“哈……那我也算孩子喽?”
纺雾的笑声在凉凉的夜风中轻轻回荡,一股巨大的幸福感,无以言喻的充塞在心头。
“阿琳……怎么办?”她微喘的问。
“阿妨会安排的,别想那么多。”徐士哲攥紧她的手。“我们今晚,只有两个人喔。”
“嗯。”她点点头,为他话中的深意做了承诺。
第八章
他停下车子。“终于可以独处了。”
纺雾不语,只瞅着他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她内心的紧张?
他绕过车后,走到她那边的车门。
她打开车门跳下来,无视徐士哲伸出的手。
“好凉的夜风。”
“山上的气温总是比平地冷。”
“嗯。”她圈起双臂,抬头看看满天闪烁的繁星,再低头看看山下,灿亮的程度,已明显少于华灯初上时。
徐士哲从背后圈住她,她的手臂覆住他时。“还冷吗?”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喔,我应该很谄媚的说,有你陪就不冷了吗?”她的话中有点挑衅,天知道是太紧张的缘故。
“为什么又不高兴了?”
“没有啊。”她马上否认,心里清楚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心中放不开的缘故。
“那么就别带刺,好吗?我不会强人所难的。”他的话中别有意味。
“不是你……”她轻轻挣月兑他暖暖的胸膛,走向路悬空的那一边。
“小心。”他的声音如斯沉稳。
“认识你之前没跳下去,认识你之后,更不能跳下去了。”她回应他,却也在嘲弄自己。
他深沉的注视纺雾的背影,半晌才说:“虽然,从申申口中知道很多你的事,可是,你对我而言,仍然有谜一般的吸引力。如果能和你在一起一辈子,你这样的特质,会让我永远都不厌倦的。”
“真的?”她转头朝他一笑,复又回头。“以往的阿哲,都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和女人交往呢?”“不抱任何态度。”他燃起一根烟。
“好冷酷啊。”她转过身来面对他。
“往前走几步。”他皱了皱眉。
“为什么?”纺雾口中抗拒着,却为他的心意而听了话。
“如果你总是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我会连思考都不能思考的。”
“不用思考,你只管说话。”纺雾故意忽视他话中的缠绵。
“纺雾和别的女人,在我心中有不同的位置。”他深深的抽了一口烟。“她不会让我想急着改变自己去迎合她。”
“你认识她并不够久喔。”纺雾自己指出。
“二十年还不够久吗?”
“二十年中,有十九点九个月的断层。”她毫不容情。
“但是我的思绪中,她真真实实的存在。”
“存在几个月?”她试探的问。
“加上未来是一辈子。”
“谁知道我们的未来有多久?”听到他的话,纺雾的眼眶中立即蓄满泪水,她转过身掩饰,心,却为他的话而颤抖不已。
“这种话需要思考,我才能回答喔。”
“你可以不用现在回答。”她轻声的。
“也对,因为你不许我思考。”
“谁不许你呀!”夜风凝干了她的泪,她若无其事的转身。“人如果没有自我的意志,怎能爱得死去活来啊!”
“可是,我不觉得你……”徐士哲仔细端详她。“你又哭了。”
“我只在心里死去活来,你看不出的。”她用双臂环抱自己。“我没有哭,如果有泪,也不是为伤心而流。”
“我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
“真的没有。要是不开心,我会转身就走;要是心里发痛,也不会放弃你的安慰,因为……我知道能和你在一起,是很难得、很难得的事喔,大忙人。”
“所以你刚才心里痛了?”他抛掉手上的烟,将纺雾拉近面前,仔细的在视她的脸说:“不要怕未来。”
她摇摇头。
“不怕还是不行?”
“我怕自己。”她回避了他的眼神。
“还是怕我?”他下了决心追问。
“未来不实在、不实在!虽然我净想着现在,可是我的思绪控制不了我的情绪,我是分崩离兮、支离破碎的江纺雾,虽然!虽然……我有千千万万个理由割碎自己的内在,可是,在别人的眼里看来,我还是那么完整不缺,只有我自己最清楚自己。阿哲……别看见那个不为人知的我,除非你要我连外表也支离了,我分离我自己太久了,所以习惯了,别戳破它,因为我怕。”她丝毫不带感情的说,脸上的表情仍然没有改变,就好像说的是别人一样。
“你的谜,总有一天我会解出来的。”
“你将会知道,但谜底只能靠着我自己解答,我知道我和我自己分离太久了,也许你可以帮我把它们拼凑在一起,说不定我需要你用你的保证来让它们结合,我不知道,我还不知道,此时此刻的我是没有心的人。”
他凝眉,他听懂她的每一句话,却解不出是什么原因让她自己分离了自己……他能做的,只是紧紧的抱住她,因为……他无法了解她的苦。
但是,他相信自己势必要调整自己的某些信念,才能愈合她和她的灵魂。
脑中盘转的思绪,让他俩之间沉默了好一阵子。半晌,徐士哲才放松了怀中的她。“空气愈来愈冷了,我们进屋里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