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最清楚他对苏心禾的感情才对,若不是因为爱,又怎么会有男人肯当现成的爸爸?
“她一定会给他一个温暖又充满爱的家庭,我既不温柔又不聪慧,根本比不上心禾姐。”愈说愈难过,她忍不住又吸起鼻水,将泪水眨掉。
“唉!虽然知道他会担心我,可是一想到听到他的声音,我一定会忍不住眼泪,还是不打好了;但是……如果不报平安,他绝对会寝食难安……”
“说了半天,妳到底要不要打?”仇震从房里出来,看着她天人交战的模样,再听到她反复的话语,忍不住插嘴。
“哇!”朱月被他突来的发言吓得从沙发上弹起,猛地转身瞪他。“老大,你不要偷偷模模的在我身后偷听啦!”
“谁偷偷模模?别忘了这是我家,何况我还故意弄出脚步声,是妳自己没听见,怪不了我;再说妳把心底的话全说出来,我不想听都不行。”仇震反驳。
这丫头前几天夜里突然冒了出来,苍白憔悴的模样差点吓掉他的魂。
“我说出口了吗?”是自己的心已经盛不下更多的心事,才会将话都说出口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她又庆幸自己没有打电话了。
“妳不但说出口,还有自问自答的趋向。”
仇震这几日都是被窸窸窣窣的声音给吵醒,起来一看,才发现是朱月对着手机喃喃自语。
朱月叹了口气,将手机收到口袋,心想眼不见为净。
“小月,我一直不想问妳离家的原因,但明显的是妳身体离开了家,心却没有离开。如果只是一时冲动,又找不着台阶下,学长我就做一次好人,帮妳向妳哥哥求个情吧。”
“我回不去了。”她低下头,又叹了好长一口气。
仇震实在看不惯她这种颓靡不振的表情,皱眉道:“兄妹吵架过了就算了,妳还真要老死不相往来吗?你们到底是吵什么,告诉学长,我帮妳想法子。”
“我们没有吵架。”她依然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妳是在装肖维吗?没有吵架妳会学人家离家出走?而且不去找妳的好朋友,反而三更半夜跑来投靠我这个大男人?摆明是不想让人找到!”他瞪着她,为她侮辱他的智商恼火。
“老大,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没和哥哥吵架,但发生了一件比吵架更严重的事情……”
“哈哈!会有什么严重的事,难不成妳不是妳爸妈的女儿?这种事才叫大条。”他不以为然的开玩笑。
朱月抬眼看他,没想到他胡扯还真的猜对了。
“你说对了。”哀叹一声,她无力的回应。
“我说对了……”他重复她的话,好半晌才明白她在说什么。“妳说我说对了?我哪一句话说对了?”他不确定的再问一次。
“我不是朱家的女儿,前几天我哥哥为此被人勒索,我的生母还打电话来道歉。”她无可奈何的耸肩。
“小月……”他没有碰过这种事,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撇唇无所谓的笑,“不要担心我,也不需要安慰我,我早就知道这件事,我只是……没想到那些人会在这么多年后蹦出来,甚至还连累哥哥、爸妈。”
“妳是因为内疚,所以才离开那个家?”
她沉默一会儿,老实的回答:“是部分原因。”
“妳爸妈、哥哥有嫌弃妳吗?”
“怎么可能!他们视我如己出……”
“那不就对了!不是我骂妳笨,妳这种行为根本是恩将仇报。”他不客气的说。
闻言,她缩了缩肩头,有些无法承受他的直言无讳。
“我……真有那么严重吗?”
“妳以为呢?他们辛苦扶养妳长大,甚至被人勒索也不吭声,不就是为了保护妳?这种时候妳却像那些任性的千金小姐一样,用离家出走来表达妳对自己身世的抗议,不觉得太幼稚了吗?”他的言词锐利得像把剑,直戳向她的心虚。
“我离家不是为了自己的身世,我早就知道了,有什么好震惊的,更不是耍小姐脾气。”关于这一点她必须澄清。
“既然如此,妳还不回去赖在这里做什么?”
“我离家还有别的原因啦!”朱月气恼他的不体贴,要是天哥在家,绝不会像他这么粗神经。
“还有什么原因?妳说出来,学长帮妳摆平。”他挑眉问。
“只怕我说出来你不是摆平事情,是摆平我!”她小声咕哝。
“妳说什么?”
“没有啦,老大,你不要那么狠心赶我走,让我再住几天,等我想清楚以后再说好不好?”她无奈的请求。
仇震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终究是疼这个学妹。“我不是想赶妳,只是有时候事情拖久了,反而错过时机;不过看在妳是真的烦恼的份上,随便妳住吧!”
“谢谢你,学长。”
他走到她身边,揉了揉她的头发,哼笑一声,“傻丫头,劝妳一句话,凡事不要想得太多,顺着感觉走就对了!”
顺着感觉走?
如果她真能不顾后果,只顺着自己的感觉,也不会烦恼这么久了。
她无言的掏出手机,看着它又开始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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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月离开家后,就彷如自人间蒸发,没有任何的讯息。
她没有去找好友,也没回到租赁的房子,更没有一通电话,就这样彻底消失。
在朱月失踪的这段日子,朱晴阳简直是度日如年,向来冷静缜密的心思也乱了,除了她毫无讯息让他担忧外,更因为知道她的心情而动摇。
他自以为在人前自己隐藏得很好,未曾表露出任何情绪;但偶尔在他不自觉失神时,他的心情仍不免被人看穿。
“副总裁。”苏心禾挺着圆凸的肚子站在他桌前至少十分钟,终于忍不住开口要求他的注意。
他被她出声惊醒,眼底闪过一抹少见的失措,故意清嗓掩饰自己的尴尬。
“心禾,有什么事?”
“你再过五分钟有一场会议,而你手上正在看的是等一下要用的文件,不知有没有要修改的地方?”她轻声的问。
朱晴阳迅速翻阅文件,随即笑道:“没有问题,妳搜集的资料很完整。”
“那么,现在你是不是想要谈谈让你最近严重分心的事?学长。”她顺着问题不同而改变称呼。
他轻轻一笑,避重就轻的说:“没什么大事,只是家里的事罢了。”
没什么大事会让一向专心冷静的他恍神,甚至连她这个大月复便便的人站在他面前都没有察觉,事情绝对不像他说的——没什么大事。
“学长,我担任你的秘书好几个月,就算不全然了解你,但至少也模清你在工作上的态度,你不是会在办公时闪神分心的人。”
“我不是神人,总会有闪神的时候。”他一径保持微笑。
“但近来你闪神的频率多得反常,恕我多嘴,是令妹的事吗?”她瞅着他看,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混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嗯?”他不否认,只是挑眉轻笑。
“如果是杂志上的绯闻,我想学长不需要多心,你我都明白八卦的真实性有待商榷。”
朱晴阳扬眸看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疑惑的问:“为什么妳会以为我在烦恼小月的事?”
“能够让学长分心的人除了家人,还会有别人吗?”
“家人——”他矛盾的拉长语音。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唇畔扬起一抹难测的笑容。
他会分神,就是不断的想着,如果早几年知道她已明白彼此不是亲兄妹,会不会他们就不会多绕了这些年,隐藏对彼此的感情,折磨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