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拓不想与警方碰面,只有转身回到后门,盯着依然紧闭的铁门,好一阵子后,他听到警车离开的声音,才回到街上。
“啊!先生,你还在啊!”一名民众见到他连忙大叫。“刚才有两帮人马互相攻击,你的车子正好在中央,简直是惨不忍睹,上面好多弹孔呢!”
司拓只是淡淡撇唇,连看都不看车子一眼,又走到诊所前敲起门。
“不用敲了啦!我看这诊所的医生八成惹了黑道份子,所以才有人上门寻仇,你再怎么敲也不会有人理你的。”一名热心的老人加入提醒。
就在他们谈话之际,一阵紧急煞车声传了过来,所有人被刚才去而复返的厢型车吓得全部愣在当下,只见怒气冲冲的几名彪形大汉走下车,看到司拓就是一连串的脏话。
众人见大汉们怒骂的对象是司拓,连忙闪离他身边,能逃多远是多远。
“妈的,你这家伙是在玩我们吗?还跟我们玩躲猫猫,差一点就要因为你跟那些不知是混哪里的卒子干起来!”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司拓眉头一蹙,没有什么耐性的问。
“我怎么会知道,我们泛哥要见你……”
“我要你们将他留在帮主家,不是要你们将人带到这里。”
冷冷的声音插了进来,大汉们一听,全部噤若寒蝉,小心翼翼的转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一旁、神情较往常冷峻十倍的朱轩泛。
“泛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之前有通知泛哥司拓跑掉的消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司拓,怎么泛哥这么神通广大,立刻就跟来了?
“朱轩泛,王昕呢?她怎么样了?”一见到朱轩泛,司拓立即扑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大吼。
朱轩泛冰冷的目光盯着他,轻轻拨开他的手,冷笑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行动差点害死她!”
司拓一震,脸色有些发白,瞪着他问:“什么意思?”
“那些想杀她的人知道她藏在这附近,只是不清楚确切地点,而你却让守在这里的他们发现她的下落,所以他们才会带人找上门。”朱轩泛冷冷的说。
“他们知道我?”司拓心一沉,莫非他真的差点害了王昕?
“你在帮主家守了那么多天,有心人都会猜想你的身分,要查并不难。”朱轩泛哼道。
“我……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见她……”司拓喉口一紧。
“要是你是故意要引人来杀她,我也不会出现。但是,你想清楚了吗?即使她是黑道人物、是害死你妻子的罪魁祸首,你还是想见她?”
朱轩泛冷冷地看着他憔悴的模样。
“是,我想见她。”司拓毫不迟疑的回答。
只要她能活着,他什么事都不在乎。
曼儿死得太突然,将他困在来不及说再见的遗憾中,而王昕的出现将他自牢笼中解放出来,这一次他再也不要失去他爱的女人,尝到来不及说再见的痛苦……
朱轩泛看着他良久,脸色稍微缓和下来,转身朝发愣的手下们吩咐:“你们先回去,晚一些我会下达命令,在这之前,谁都不准和任何帮派起冲突。”
“是。”得令后,几名大汉瞄了一眼司拓,满头雾水的上车离开。
“若你不后悔就跟我走。”朱轩泛朝他丢下一句话后,转头就朝后巷走去。
“她……她还好吗?”走在他身后的司拓忐忑不安的问。
朱轩泛肩头微微一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可他神色瞬间的变化却让司拓一颗心直坠无底深渊。
第九章
棒着一道玻璃,司拓看着病床上插满管子、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的苍白女子,心紧紧揪痛着。这个像没有生命气息的人偶怎么会是她?
司拓喉口紧窒,心痛得让他全身颤抖。
“你进去吧,也许这个时候小姐最想见的人就是你。”朱轩泛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悔意。
在王昕中枪昏迷后,他一直想着,是他逼她走上这条不归路,他好后悔。
只是,现在弥补还来得及吗?
司拓深吸口气后,缓缓推门进入。
走到病床边,清楚看着她的黑色长睫静静闭着,衬得她的脸色更加死白,鼻间的氧气管支撑着她的生命,颈项间细微不可见的起伏说明她还活着。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感受到她的生命正一点一滴的流逝,死神如影随形的跟着她,他就害怕死神的镰刀会毫不留情挥地向她,将她永远带离他身边。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像被人用刨刀一片片削着,痛楚而恐怖。
“听,妳听见我的声音吗?”他的手轻贴在她才几日就变得更加消瘦的脸颊,低嗄的问。
“在我那样残忍的对妳后,也许妳不想要见我,可是我没有办法忘记妳,妳已经在我的心中生了根,我根本只是自欺欺人,以为我可以忍受没有妳的生活……”
他低首望着她,低哑的声音缓缓在房中回荡着。
“妳知道吗?等妳好了,我不管妳怎么待我,我都不会离开妳,我宁愿失去全世界,也不要失去妳。”
床上的人儿没有任何反应,司拓轻轻握住她冰冷的手,温柔笑道:“我早就知道我会做这个选择,只是我的脑子太笨、太死,一时间没有想通,妳要给我时间让我想通啊。妳知道吗?我有多想好好疼妳、宠妳,不管妳是不是黑道的,我都会陪着妳,让妳在黑暗中行走时,仍有一丝阳光。”
不管她听不听得到他的话,司拓仍不停说着,将自己的心底话全部掏出,只祈求她能够感觉到他的爱,不会放弃这个世界,不会放弃他。
司拓轻抚着她脸的手似风轻柔,生怕会伤了她。而恐慌的心在此刻竟奇异地平静下来,他的眼中、心中只有她。
玻璃门外,朱轩泛的身边突然多了国老。
柄老望着坐在床边的司拓,叹了口气。“原来小昕已经有心上人了啊,她怎么会那么想不开,还是执意要往那条不归路走?”
朱轩泛垂下眉,语带愧疚的说:“是我逼她的,我逼她离开司拓,逼她承担神灵帮,逼她放弃一个女人的幸福。是我的错!”
“你是为了另一个人而做的吧?”国老了解的拍拍他的肩膀,他也是少数知道王龙另一个女儿存在的人。
“不论是什么借口,都不足以让我得到谅解。”朱轩泛撇唇。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保护自己心中那独一无二的人,所以即使有罪,也没有人可以指责他,你不要将小昕的事放在心上。”
“身为神灵帮的护法,我没有保护帮主是我的过失;身为她的朋友,我没有保护她更是罪无可赦。不论她是否能活下去,我都会报这个仇。”朱轩泛阴冷的道,残忍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柄老平静的看着他,未对他的态度置喙。朱轩泛是黑道人物,对他而言,血债血偿是理所当然的事,他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现在只希望那个男人能够让小昕心有牵挂,不会决然离开这个她才待了二十多年的人间。”
柄老望着病房内令人看了鼻酸的情景,深深叹了口气。
朱轩泛静静看着他们,也不禁鼻酸。他从不信神,也不信鬼,但此刻他希望能出现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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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空间里,一个小女孩蜷曲着身子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旁边是一具染血的女人躯体。
她坐在一旁看着小女孩陪着女人的尸体好久,久得似乎觉得自己都快被那寒气冰冻住。
可是她一直看不清楚那个女人的面容和小女孩的长相,只觉得那两个人和她有着很深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