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尔霄遨不允许,宽大的手掌钳住她的后脑勺,深深缱绻地在她唇瓣留连、舌忝吮着,像个饥渴着盼望美食已久的猛兽似的。
喘息地,艟艟哑声道:“我只愿躺在你怀里,答应我,不能只留下我。”
抬起的眼做着无言的承诺,浮泛着深邃的柔情,仿佛两注痴泉凝固,为了对她的深情,两泉痴如刚钻般坚硬,只为她闪烁。
***
“薰园”中分立各大别院,景观各异,景致不殊,此刻主宅只有汤氏夫妇及佣人看守,尔霄遨和艟艟避居园后的“醒念院”,过着不受干扰的两人生活。
清闲地玩着桥牌,尔霄遨和艟艟一身轻便地盘坐在地毯上,艟艟长发扎着松松的辫子,斜置在肩侧,小手捉起散了一地的零食,就欲往嘴里塞。
“艟艟,拿盘子里的。”尔霄遨盯着牌,丝毫没有移动视线,但实际上,他的心分分秒秒都注意着艟艟。
“不都一样吗?”噘嘴嘟嚷,艟艟张手丢开东西,转而向身旁的众多盘子里的一个伸去。
“会拉肚子和不拉肚子的分别而已。”尔霄遨轻声地责道。
艟艟闻言吐了吐舌头,打开保温桶挖了匙冰淇淋含在口中,吻住尔霄遨的嘴,分一半给他,邪气地道:“喏,这下细菌你有我有,有病一起生。”
摩搓着她的额头,尔霄遨为她的天真淘气大笑不已,无奈道:“要是我和你一般娇弱,下面的人整天光照顾我们就够受得了。”
“你取笑我!”艟艟撒开手上的牌,起身气嘟嘟地踱开。
尔霄遨亦起而跟在她身后,抱定她后道:“说笑嘛!我记得艟艟不小气的。”
轻哼了声,艟艟唇边沁着捉弄笑意,“我就是小气,也就偏要对你小气。”
精灵似地躲开他的拥揽,艟艟赤足奔出庭院,旋转着舞步,在青翠草地上跳跃,挥动着淡鹅黄色的宽袖,仿佛拨起日出的云阳。
笑颜如初晴般绽向半坐在低栏杆上的尔霄遨,艟艟一点儿都不隐讳自己的快乐,哼着轻快的曲,她踏着如浮青云般的曼妙舞姿。
尔霄遨品尝着口中残留的甜蜜,满足化成厂唇边的笑容,如果上天能够忘了收回今天,让此时此刻永远停留直至被遗忘在世外,那该会有多美好?天地间仅有他们两人,欢笑晨昏,能够不管所有的烦恼,能够不顾紧接而来压迫他们的真相。
“遨!”艟艟奔向尔霄遨,拉起他放置在腿上的手掌道:“谈谈你的父母好不好?从来没听你提过呢!”
“我忘了。”握住她白皙的小手,尔霄遨深邃的眼底掠过一抹漠然的哀怆,低沉的嗓音淡淡地说:“我忘了。”
艟艟感染到他的心情,伸手揽低他的头,抚慰他刚毅僵硬的脸庞,心疼道:“如果不快乐就别想,忘了就忘了,你有我就好了。”
笑抵着她上仰的额头,轻吻住她微启的粉唇,尔霄遨感到一阵窝心,潜流过暖热的温泉,她怎能如此可人,让人恨不下心,无邪的脸蛋说着天真的话语,字字句句莫不嵌入心深处。
或许因为她让他觉得在她身边不会孤独的原因吧!他想紧紧地系住地,系住此刻心里的充实感,有人要,有人依赖他的感觉,远比随时恐惧被厌恶的时候好多了。
眉宇间染上一抹往日的阴影,尔霄遨却不自觉,因为他的灵魂沾染了幸福的颜色,已不在乎这点黑暗,双臂搂住艟艟,他放纵思绪,不想再管明天和逼近他们的未来,不愿再去理会别人的话,楚治旭拿遗嘱压他,他就有办法反击,为了艟艟——就任自己放纵吧!
“我多久没载你去兜风了?”尔霄遨问道。
艟艟闻言喜孜孜但却故作生气道:“好久了,久到我都数不清了呢!我看我会常生病,大概也是因为你把我闷出病来的。”
“顽皮,当我没问。”尔霄遨捉弄道。
“不管,你都自己提出来了,就得载人家去兜风啦!”艟瞳聪明反被聪明误,急忙地补救着。
“不是病人吗?病人不可以吹风的。”尔霄遨点了下她的鼻尖,坏心地笑着。
嘟着小嘴,低首抬眸埋怨地看着他,艟艟闷声地道:“你一定在想,每天这么忙,还要抽空陪我这个无知幼稚的人很无奈对不对?没关系,我了解的,你尽量说出来,我能体谅的。”
“你体谅个鬼。”尔霄遨大笑,“把你这表情收回去吧!如果你要的是我的愧疚感的话,你成功了。”
表情倏地一转,艟艟小睑上又是笑容灿烂,“才怪,这招数我用了那么多年,你早免疫了。还说它奏效,你耍我啊!”
“聪明的女孩。”他吻着她的唇,“不敢相信你已经那么大了。”
艟艟退身,含笑展示地转了圈,颇是得意地道:“是不是难以接受我长得如此亭亭玉立?是不是感到很骄傲?没关系,我明白的。”
闻言尔霄遨难以自抑地大笑,这小妮子大言不惭时神情可真是逗人无比,紫瞳樱唇莫不勾扬着稚趣的笑意,看起来更是清灵。
其实尔霄遨自己心里知道,他最难以接受自己曾恨过她,虽然只是未遇她之前的转恨情结,但他对这件事仍旧耿耿于怀,他深怕她得知他曾有过的恨意,那会伤了她。
记得很清楚,他对她的爱萌始于她十七岁时的那场洗劫,一场几乎夺去她性命的谋杀,让他的双手沾了血,也令他深深感受到爱从恨的硬壳里顽固地出了头,可笑的是,养分竟然是深埋心底的恨!他唯一的爱竟然来自一直在心的角落蠢蠢欲动的恨?!
上天怎能如此捉弄呢?恨的荆棘里居然开出一朵美丽的蔷薇,曾经想逃,但成长太快的情感不容许,新的荆棘早巳纠缠了他,或许是他自己披上了它。
***
艟艟十八岁生日时,尔霄邀送她一块地,位于市郊,离楚家大宅仅有半个钟头的车程,而那片地在艟艟随性的设计,尔霄遨的吩咐下,三个月准时完工。
红顶白身的典雅设计,没有楚家大宅的气派辉煌,反倒是采光十足的装潢,有种居家的温馨,如果不包括屋后的大片草坪,那么只有小小的花圃庭院,和一片不浓不淡的绿荫,够大够宽敞得足以让两个人安稳地在花香中睡场午觉。
“满意吗?”尔霄遨揽着艟艟的纤肩,带她参观。
艟艟倾眉低忖了会儿,“上次我遗漏了些细节,瞧,楼梯太斜了,小孩子会很难上楼的,而且才十二间房,不够的,小孩以后开派对,同学要住哪?院子也不够大,要办园游会怎么办?总不能要他们回大宅办吧?那太正式了。”
“等等。”尔霄遨愈听愈不对劲,怎么艟艟今天满口小孩经,俨然一副妈咪样,“你没事吧?”
“当然。”艟艟可不觉得有何问题。
“你还没结婚……”
“谁说没结婚就不可以为自己的小孩做事先准备?我喜欢小孩,最好满屋子闹烘烘的,不孤单、不寂寞,第一个最好是男孩,长得聪明强壮,可以保护弟弟、妹妹,晚餐时,大家都和彼此分享当天的悲伤欢乐,和一点生活上的小小靶动,然后每天睡觉前,祷告并感谢主赐给我们这么慷慨的幸福。”瞳艟紫色的眼睛里映耀着灿烂的梦想和渴望。
倾身拥抱她,尔霄遨心疼且怜爱地低语道:“你对世界就只有这么个小要求?”
靠在他胸膛上,艟艟小手反抱着他的腰,如流水般清淡且如蜜似的甜甜说道:“我有你、有爱,我要的就这么多,既然我都得到了,那我又何必多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