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这是妳答应给我的“谢礼”。不行,妳一定要穿。”
原来那日服装秀时,她向杨絮青要的“谢礼”,就是她必须穿她设计的结婚礼服步上红毯。
杨絮青听了,拉高裙襬以非常不习惯的姿势向前走了三步,第四步终于绊到裙襬而差点跌倒,幸好杨穗彤眼明手快扶住她才得以安全站稳。没辨法,她本来就习惯穿裤装,现在要她穿著如此“隆重”的礼服结婚,实在是高难度动作。
“看!”杨絮青指着礼服,“如果妳希望我能一直稳稳站着直到婚礼结束,那最好找两个人架在我身旁,让我不至于当众摔倒而为世间加添一则笑话。”
杨穗彤瞇细眼,不甚高兴的说:“那是妳个人肢体行动力的问题,和我的设计无关。
这套礼服能衬托出妳优美的颈部曲线和妳玲珑匀称的身材,妳知不知道前些日子找妳麻烦的那群模特儿也来了?我要全部的人都知道我姊姊也是个绝世美女。”
杨絮青挑眉,“喔,原来好看比好穿重要多了,妳是这样子设计服装的吗?”
杨穗彤深吸口气,她说话非得这么直接吗?“姊姊,我相信这世上恐怕没有几个新娘像妳一样,会因为穿不惯长裙而跌跤的。更何况妳根本不必担心跌跤的问题,妳那个忠狗新郎绝对不可能会让妳受到一丁点伤害。所以,请别颠覆我的设计理念好吗?”无论是谁,若被当面批评得意之作时,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
杨絮青浅笑,“服装设计也是创意的一种吧?创意之所以为创意,就是要有颠覆的勇气及被颠覆的胸襟。”
她当然知道她不可能有另一套礼服可换,只不过,婚礼就在她和风翼下飞机后的隔天举行,时间十分仓卒,他们几乎一将时差调回来,就被人架着到饭店房间中整装,活像两个被摆布着结婚的玩偶女圭女圭。也直到婚礼前一小时的现在,她才看见她的结婚礼服,她只是觉得她至少该提出一些“意见”,才有结婚的感觉嘛!
杨穗彤再深吸口气,“为什么妳总有办法让人对妳气得半死,却还是觉得错的是人自己?”
杨絮青仍然浅笑,“因为我说话虽然直接,但说的却都是实话。”
两姊妹一个高、一个矮;一个瞪眼、一个笑,最后是杨穗彤落败。她叹口气,继续帮杨絮青穿戴其它澧服的配件,边叨念着:“妳啊,什么都好,就是说话太直接这点教人生气,有时我还真同情风翼,他那天一定是被妳气昏头了,才会到现在还发着高烧。”
杨絮青突然想到一件事,轻轻笑起,“妳记不记得十年前当我决定要到美国念书的时候,他也是一副又生气又不讲理的样子,还直冲我们家找我理论?”
“的确是,而且巧合的是他当时也高烧不退了好一段时间。”
杨絮肯的笑意加深,“妳和爸妈他们大概也知道,他直冲我房间找我大吵了一架。”
“就和他跑去美国找妳一样。”杨穗彤开始梳整杨絮青的头发,为她戴上雪白头纱。
“不过我从以前就一直觉得很奇怪,他对妳是既痴迷又百依百顺,妳也疼他疼得紧,怎么可能会吵架?虽然你们吵过之后感情仍然好得不得了,但我还是──”
“谁说我们吵架了?”杨絮青打断她,不明所以的反问。
杨穗彤看她一眼,“姊姊,是妳说他跑去美国后就对妳大发脾气,然后大吵了一架,妳是这么告诉我的吧?”
“是啊,但我们又不是真的吵架。”
“吵架还有分真的和假的?”
杨絮青解释:“他当时的情绪太过激动,所以我让他好好发泄一下情绪。”见杨穗彤还是一脸不解的表情,她温柔的笑了下,“飞飞其实是个很纤细的孩子。”
杨穗彤极度怀疑的看着她,“姊姊,妳是在说笑话吗?”那个既乐天又没什么神经的风翼很纤细?哈!何不告诉她恐龙已经复活,然后征服全世界算了。
杨絮青笑得柔情,“恐怕连他自己也没发觉。当他遇到让他激动不已成十分伤心难过的事时,比一般人显现出他激动的情绪更深一步,他的身体会很诚实的反应出他的心情,他一直高烧不退就是最好的证明,不然照说以他那副体格,一点小伤风是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的。”
“妳还真了解他。不过……”杨穗彤猜测的问道:“这么说来,妳该不会是故意激他,让他对妳生气的?”
杨絮青点头,“不过当他说了那句──如果他死了我也不在乎的话时,虽然只有一下子,但我是真的生气了。”
杨穗彤不可思议的盯着她,再次确认道:“但妳从一开始就只是想让他发泄情绪,所以才会故意和他吵架。妳一直都是故意的?”
见杨絮青理所当然的点头,她不禁又更加同情起风翼了。可怜的小孩,被她姊姊捏在手里耍得团团转却还不知事实真相,想来他这辈子恐怕永远都没有翻身的余地了,唉!
不过,这情形其实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以杨絮青的个性,就非得要有一个像风翼一样的男子才能让她动心,因为只有风翼那活泼开朗的特质才能让杨絮青敞开心怀,如果像风家老大风曜一样闷葫藘型的男人,那只会使彼此陷入“沉默是金”的灰暗境地。
而相对的,也只有杨絮青那样的女子才能让风翼紧追不放,因为他们的本质都属于喜欢接受挑战的类型。太过温驯的女性根本不对风翼的味,而若像杨穗彤那般内心比外表强势的女性则太过头,两人在一起只会吵翻天。
对风翼而言,杨絮青那看似冷淡的沉稳内敛才是深深今他着迷的原因。对于自己执着的事物,她是那种说了一,就绝对不会是二的认真性格,所以,他才会锲而不舍的追着她那月下昙花似的美丽,无怨无悔。
这样的两人,不配才怪。
他真是后悔毙了!
“对絮青发脾气就算了,竟然还和她接吻。天啊!风翼,你到底有没有感冒的自觉?
如果传染给絮青怎么办?真是没脑子哪!”
坐在饭店的另一间房间里,风翼手握碎冰袋放在额上,向后仰靠在沙发上不断喃喃责骂着自己。他还在发烧,但说也奇怪,他其它的感冒症状都不明显,却偏偏一直高烧不退。
而那个美国医生也不晓得开给他的是什么药,那天因为时差的关系,觉得还睡不够就被絮青叫醒,头还昏沉得要命就迷迷糊糊坐上飞机飞回台湾。一上飞机他就开始睡觉,睡到下飞机还是头昏脑胀,于是一回到家就又倒头睡去,睡到今天早上他爸妈竟然告诉他,他必须结婚了。
“笨!笨!真笨死了!”他早已准备妥当,一身西装笔挺,看起来潇洒帅气、风度翩翩,但他却无法停止越来越昏眩的脑袋,只好闭上眼不断骂自己。
“我根本还没好好向絮青道歉,也还没好好说上一句会珍爱她一生一世的承诺,就要如此匆促的和她步上礼堂,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而且爸妈他们根本就是赶鸭子上架,叫来那么多人,简直把我和絮青当成是动物园里的动物,让他们观赏似的──”像是想到什么事,他顿时停住话语。
他坐直身,脸上是谨慎戒备的表情。“那么多人?啊!糟了!”他暗叫。絮青最不喜欢人多的场合,这教她如何熬过枯燥无聊又兼被观赏的结婚典礼?不行!他要去取消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