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在讲,这个人真的很迟钝,宁愿等到人家走掉之后睹物思人,也不肯开口表白。”俊美青年喝了口茶,摇头叹息。
“走了这个,谁知道下回让他看对眼的姑娘几时会出现,真是个慢郎中。”
“枉费上天给他的出众外表,论起追求手段,唉……”俊美青年再叹口气,惋惜之情不下于言表。
“哼哼,难道要像你一样四处招蜂引蝶才算不负他天生的容貌吗?”
“二哥,请恕我直言,你这话听来有几分酸味在。”
屋内的对话一如往常的转了方向,屋外的人儿仍想着自己的心事。
随着时间逝去,每当想起曲曦时,屡试不爽的,随之便出现既酸又甜的怪异感觉。渐渐的,他有所了悟,开始明白周遭人在为他着急什么。
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骤然出现时,他又怎知该如何反应?嗣衣在心里为自己辩驳。
可,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包何况,曲曦也没有那个意思吧,否则她不会毅然离去。
而,就算他当初察觉了自己对她的好感,他也不会采取什么行动的。他很清楚自己的行事风格说好听点是谨慎、有条不紊,说难听点,就是不干不脆、拖泥带水。
曲曦和小六不一样,当初他有自信可以保护小六,可是曲曦不需要保护,她需要的是属于她自己的天空,那是他给不起的。
他可以拥有的,只有他自己而已,再多就没有了——
虽然理智告诉他事实如此,但遗憾之情难免,心微拧,他猛地起身。
屋内两人注意到嗣衣的动静,立时住了口。
“离开的时候,记得关上门。”嗣衣淡淡的交代,然后拿起搁在床上的包袱,转身离去。
屋内两人一愣,俊美青年随即啐声:“去!还以为他开窍了。”
虬髯大汉沉吟不语,良久才道:“我觉得我们似乎太无聊了。”
同样的事讲上三年,就算嗣衣觉悟了,曲姑娘现在也不知身在何处,这不是白搭吗?
两人对望一眼,突然发觉自己果真无聊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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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衣,我听射干说你前两次进城曾遭人袭击?”赶在嗣衣出庄前,淳于庄主特地让人把他叫来跟前,为的是刚刚才听到的消息。
名叫射干的少年一脸歉疚的回望嗣衣。
“到底是怎么回事?”嗣衣以往是三个月进城一次,这次是补药材去的,提前了一个半月,算算都已经是半年多前的事了。
与其说袭击,嗣衣倒觉得对方刚开始像是在做确认,第二次才感到杀气强了些。对方身手不足以为惧,是仗着地缘之利才得以遁逃。但他可不打算把这些全盘托出,否则恐怕直到今天太阳西下时,他还出不了大门。
“我会小心的。”
只要嗣衣多留心,谅对方也不能得逞。担心归担心,淳于庄主对这个义子的武功造诣还是信心十足。
令他感到棘手的是另外一件事——
“记得季老上个月提的事吧?有意的话,就多到季家走动走动。”他挑明了讲,让嗣衣没有机会推托。
就剩这个小子了,偏偏这几年来不见任何风吹草动,再这样下去,百年后黄泉下他会无颜见老友。
嗣衣不发一语,脸上满是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的不耐。
淳于庄主叹了口气,知道这一回又被嗣衣打了回票,只好无奈的放嗣衣离去。
“射干。”
“在这儿。”
“好好跟着四少,若有什么动静,你该知道怎么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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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幅真人一半大小的画像。
画中人坐在大石之上,左手搁在膝上,右手拄着剑,直视着观画人的双眼中有着睥睨天下的傲气,薄唇似扬未扬,讥嘲着什么似的令人不由一阵心虚。
“自私。”
错看了吧?画中人明明口唇未动,为何他却认为那是画中人的讪笑之语?
“那也算是一种自私。”低沉的嗓音补充原来的单词,成了完整的句子。
是在说他吗?他……
远方传来几声鸡鸣,向来浅眠的他坐起身,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入睡,索性下床继续未完的工作。
拾起实于木块旁的刀,就着烛光,凝注精神在已可见雏形的送子观音像上。在划下新的刀痕前,他喃喃自语:“刚刚好像梦见了什么……”
轻轻摇了头,把那股茫然思绪甩了开,一如之前甩开梦境般。
“旭日大哥。”柔和清雅的女声在屋外唤着,听来不甚清晰,像是隔了一段不算近的距离。
屋内工作的人手上工作刚告一段落,这才发现屋外天空已是一片澄澈,竟已过了一个时辰有余。听见女子叫唤,他起身开门迎了女子进门。
“红叶,怎么不叫其他人送来呢?堂堂飘香馆的主厨,手下应该有几个跑腿的才对。”记得上个月才又多雇了一个跑堂的。
“别人的生意可以不做,旭日大哥的早饭红叶绝对会亲力而为。”望着旭日的白净脸容,红叶悄悄红了双颊,心中不无怨怪的重申自己的心意。
但想到自己这番话可能有些露骨,怕惹来注目,她连忙借着拿出藤篮中饭菜的动作掩饰。再抬头,只见颇长的身影正背对着她收拾刀具,动作从容优雅,从她所站处的角度望去,正好可瞧见他修长十指有力的动作。本已平复的红艳重回娇靥,这下她真不敢抬头了。
“怎么啦?一进门就瞧你低着头,可别把饭菜打翻了。”对红叶的举动见怪不怪,收拾好刀具,旭日已坐在桌边准备大快朵颐。
“当初让你去做厨子是正确的,我瞧飘香馆的名气早晚可以强过第一客栈。”旭日吃了两口,不忘称赞几声。
当初救了流落街头的红叶,从没想过她手艺是如此精湛?刚巧他想将所得做一番投资,便顺理成章的让红叶当起台面上的掌理者,帮他经营飘香馆。
虽然口头上不愿她奔波劳累,但对于总是适时送上门的美食佳肴,他可是一点抵抗力也没有。
至于其他的事,就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了。
“旭日大哥……”红叶无时无刻都想着如何表示自己的情意,偏偏这个事事精明的人,对感情之事却驽钝异常,尽避自己三天两头不避嫌的替他送餐加饭,也不见他除了礼貌之外多加体贴。
“怎么?今天忽然不识得人啦!”取笑了声,旭日手上又盛了第二碗粥。
红叶抿了嘴,不禁暗恨旭日的不解风情,偏偏他的一言一行都别有一番潇洒风采,她对这个救命恩人早就存有以身相许的情意。
忆起昨日见到隔邻家的姑娘对他明目张胆的示爱眼光,红叶知道自己不能再放任情况如此不明不白下去,从今天开始,她定要主动积极的参与他的生活才行。
“旭日大哥,你今天有什么事要做,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这两天是他的休息日,照例是不工作的,除非私底下接受他人的委托。她瞥了一眼置于屋角小木桌上大大小小的雕像。
旭日大哥虽然是旭日斋的玉匠,但回到家时却专刻木头。他说玉不是人人买得起,木头就比较好说话。可是看他每回都东挑西拣的,好像合用的木头也并不好找。
红叶不懂雕刻,可她懂得心上人以他的方式对旁人体贴,像他偶尔做些小玩具、小装饰品给身边的人,好似看旁人高兴的样子,他也就开心了。
纤手模着发上的木簪,本来觉得那是个窝心的小礼物,昨天却让她瞧见邻家姑娘头上也簪了一支形似的木簪。如果不是那个小泵娘一脸娇羞的向她打听旭日大哥的感情生活,她原只想当作巧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