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我习惯一个人吃。”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希望你别把我当子扬的弟弟看待,我找你是有公事要谈的。”
“现在是下班时间。”
“加班对你而言,不是家常便饭吗?”
“好吧!”她倒有些好奇他会有什么公事要和她谈?
“我想请你担任我的特别助理。”他在竞宇集团一家刚起步的传播公司任职总经理,大哥婚姻触礁后,他突然觉得信心十足,原来大哥也只是个凡人。再加上爸爸对他的行径颇有微词,更让他想大展身手,超越大哥成为竞宇集团的接班人。
“那不就是秘书吗?”做了张子揄的私人秘书,她不被绘声绘影至死才怪!
“不同的。”他笑了笑。“最近公司有意进军有线电视,所以业务十分繁忙,我想请个人协助我打理重要的事情。”他还特别强调了“重要”两个字。
“我在这方面挺外行。”沈静心里觉得好笑,可不知张子榆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我不是随便找个人的。我相信你能很快上轨道,更何况我有意让你担任公司发言人,你深具群众魅力。”
“我不卖脸蛋的。”
张子榆大笑起来。“商场中人什么不卖?不过是价钱问题。起薪十万,你意下如何?”
这的确不是个小数目。沈静觉得他和张子扬不愧是一家人,任何事都可以讲价钱。
“你不是不知道我三个多月赚一亿的本事。”她出言调侃了自己一番。
至此张子榆总算有些了解为何身边从不乏女友的大哥,愿意为她一掷千金。
“我说过了,别把我是张子扬弟弟的身分当成考量的因素。我相信这个工作可以带给你十足的成就感。”
“我考虑看看。”这份工作其实很吸引人,可是她并不想接受。她不愿意承认自己仍在乎张子场,只好拖延时间,寻个合理的借口。
第六章
张子扬固定每个礼拜回家吃饭一次。蒋曼琳老是嘀咕着:“人家子揄一直都住在家里。”好象怕老头子对他印象好些。他听了总是一笑置之,他对家族产业并不是没有野心,但自由至为可贵。
这一日的晚餐,张仲鸿不免又提些公司上的事来讨论。
“子榆,有线电视频道的事,你弄得怎么样?”
“还在进行之中。”他想沈静的事还是先通报一声较好,也算给大哥一个下马威。
“我打算聘沈静为特别助理。”饭桌上的其余四人闻言,无不大吃一惊。
张仲鸿皱了皱眉头,“干嘛请她?找别人不行吗?”
“我纯粹就业务上来考量。”他做了更详尽的解释:“公司刚要投入有线电视的竞争,我认为沈静对预算控制的能力和与生俱来的群众魅力,可以给我最大的帮助。”
张仲鸿被他合情合理的一番话给驳斥得哑口无言。
倒是张子扬开口了,“我手下人才众多,你不妨借调。”
“沈静已答应我要考虑。”一句话顿时把张子扬逼入悬崖。
张子扬用着祈求的眼神望着父亲,无奈他只丢下一句:“你们年轻人做事有自己的方法,我没意见。”
这顿饭吃完,张子扬不禁心事重重。
他不认为子榆的动机单纯,沈静则总是自认精明而其实涉世未深。
他想劝劝她,但用什么立场呢?更何况,她对他的嫌恶与恨意会不会让他的劝退反而增强了她接下这份工作的意愿。
可是,他不能让沈静承受一丝一毫的风险,尽避他也恨她──恨她完全不顾念他的心志。思而想后,他还是拨了通电话给沈静。
“喂,请问……沈静在吗?”他从不知自己的话里也会有这么多的犹豫。
“……你是张子扬吗?”充满敌意的口吻。
“小匀,你姊姊在吗?”
“你找她干什么?而且,‘小匀’也不是你叫的。”沈匀一想到张子扬居然和姊姊离婚,不禁一肚子火。
“对不起。”他忙不迭地认错了。“我有要事找她。”
这样一来,沈匀倒不好意思刁难了。她把电话转到姊姊的房间。问题,让他们两人自己去解决吧!
当电话再次被接起时,张子扬觉得心跳好似漏了一拍。
“小静,我是子扬。”
电话那头毫无反应。
“你还在吗?”他的口气里透露着焦急。
“是的,我还活得好好的,让你失望了?”这句话,沈静倒是回得又快又凶。
“我当然不会这么想。虽然我们离了婚,但是我希望我们仍是朋友。”
仍是朋友?这么老掉牙的台辞他也说得出口!
“我们从前的关系就不友善了!”沈静的话让张子扬顿时难以为继。
“我听说子榆有意聘你为特别助理……”他干脆直截了当地切入主题。
“没错,你有意见吗?”沈静的口气十分不友善。
“小静,别接这个工作好不好?”
“让你难堪吗?”
其实张子扬也说不出什么“正当”的理曲,看样子沈静一定会接下这个工作了。
“好,我听你的。”出乎意料的,沈静的态度先软化了。
“为……什么?”他觉得她实在令人难以捉模。
“我知道,你总是不会害我的。”沈静幽幽地说着。尽避他们两人之间风风雨雨,而且她一点也不爱他,但无可否认的,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张子扬闻言,一阵没来由的感动浮上了心头。“小静,谢谢你!”
“不客气。”她的声音又回复了原先的冷淡。
“那天的事,还恨我吗?”沈静不亲口原谅他,他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求你别提起!”沈静有些激动,她不愿回想起一丝一毫。
“是我不好。”
“反正我们各自有了新的开始。”这句话让张子扬感到莫名的哀伤。
“是的……祝福你,再见!”他还是努力地维持着自己的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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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扬在离婚后,虽然常常一副落落寡欢的样子,但的确如他向父亲保证过的,他将全部的心力都放在公事上。张仲鸿虽将纺织方面的业务交给他负责,但集团的实权还掌握在他手中,张子扬一向只做好交代下来的工作。如今,是有些改变了。他自动请缨负责一些房地产上的新企画案,简直没日没夜地忙。
尽避他已有过一次离婚的纪录,但在城内的身价依旧居高不下。像是富贵建设黄老板的千金黄芝柔便对他青睐有加,每每借着工地合作计画上公司造访,他总是有礼而拘谨地招待,暗地里则认为十分委屈。因为两个人不过吃了几顿饭,就被人渲染成一对,谁有心营造出这种假相,他心知肚明。要不是为了那一大笔生意,他宁可一个人窝在家里吃泡面。
而为了上班的方便,他在公司的附近买了一层楼。天母的房子太大了!包何况他不搬出来,只怕沈静的身影会在他的心中更加地鲜明。他一直认为:一个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离开而变得灰心丧志,是可耻的。
人,不忘掉遗憾,就只能让遗憾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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饼了旧历年,沈静的日子变得更加忙碌。每逢到了报税的时节,业务总是特别繁重。
她整个人瘦了一圈,看起来更是娇弱。
这一天下班后,她有个约会,一个很令她不安的约会。
远东饭店里,坐在她对面的是张仲鸿。
“你瘦了!”话语里很是怜惜。
“最近比较忙。”她浅笑着回答。
“你上回为何拒绝子揄邀约的工作?”
“我认为不适合。”她避重就轻地回答,毕竟这也不算说谎。如果说出张子扬曾经劝退,便显得太怪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