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昌宏笑了笑。“我是看着烨炜长大的,所以他遭遇过的喜怒哀乐,我十分清楚,他的孤僻不是现在才造成的,你一定会觉得奇怪吧!为什么烨炜肯自己一个人待在‘海居’,他没有亲人吗?其实他是有的,在他十岁之前……”他顿了顿,陷入以往的回忆中。
“你能想像一个小孩子活到十岁却还不会笑吗?因为他的父母连抱他都觉得浪费时间,每天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断争吵又争吵,最后还在他面前自相残杀而死。他从小只是被教导如何成为‘阎王’,只有心狠手辣、麻木不仁,才有资格站得比别人高,就连在他父母的葬礼上,他也没掉下一滴泪。
“而欣欣死的时候,他也只让自己大醉三天三夜,最后因为酒精中毒紧急送医急救,当他醒过来,护士小姐抱来永圻给他看时,他呆了好久,缓缓接下永圻抱着,然后他竟温柔地笑了,那是我从未见过的表情……”
吴昌宏的一番话让朱姿婕泪湿眼眶,大受感动。她从不知道原来阎烨炜的心中有这么多伤口,而她竟然还残忍地拼命去剥开他结痂的疤痕……她究竟做了什么?
“所以……阎烨炜才会那么在乎永圻?”她哽咽地说。
“嗯!我想烨炜一定从未告诉你,永圻是个早产儿,本来是救不活的,还好有先进的医疗设备延续他的生命,只是没人能把握可以支持多久。永圻的身子太弱,早晚都可能……或许这就是烨炜执意把永圻留在‘海居’的原因,你一定可以体会他的心情吧!他其实很痛苦。”
“吴伯……我真的不知道……原来我一直在误会他……一直在伤害他……”她内疚地痛哭失声。
经过这一天,她和阎烨炜的距离一下缩短了许多,只是她却反复责备自己,好后悔先前那么骂他。
如今,她只希望阎烨炜能原谅她的过错,以后她一定会好好用心去接触阎烨炜的内心世界,尽力化解压制在他身上的情感桎梏,她发觉,阎烨炜的心比谁都还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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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咪,起床了!妈咪……”一只小手不停拉扯床单一角,童音软软甜甜地扰乱她的清梦。
朱姿婕翻了个身,把头蒙进被子里,不想醒过来。
“懒人……懒人……快起床了,还睡!”这次换了个男人爽朗的声音,还带动作地摇她,愈摇愈大力。
就这样一声懒人、一声妈咪,在她耳边嗡嗡作响,她的手不断在空中挥舞拍打,想赶走那恼人的嘈杂来源。
真该死!她气得想跳起来开打,把对方千刀万剐,吵人睡觉是很不道德的事,尤其她昨晚又失眠……
“别闹啦!”她咕哝着,不情愿地把眼睛张开一条线。天啊!她竟然看到阎烨炜和永圻站在她的床边,她猛地迅速睁开眼,睡意全消失不见了。
“妈咪!快起床哦!爹地要带永圻出去玩呢!”
“爹地……”她疑惑地转头,正好撞上阎烨炜幽深的视线,她又是一惊,他总喜欢出其不意把她吓了一次又一次,然后自个儿待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暗暗叫好。
他的眼神有着难得的和善温顺,她会不会是看错了?她拼命眨了眨眼睛,低语着:“我是不是还在作梦?”
“我打算带永圻出去走走,如果你这个‘妈咪’想跟的话就快点准备,给你三分钟的时间梳洗换衣服。”
什么?三分钟!又不是当兵魔鬼训练,没必要这么严苛吧!没睡饱已经够可怜的了!她赖着床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只剩两分五十秒。”他好心地提醒她。“你慢慢模吧!逾时不候!反正放鸽子是说放就放的,不必挑时间。”
阎烨炜要带永圻出去走走?这她怎么可能不跟?太怪异了!怎么会突然想要出门,她得去弄清怎么回事才行!
三分钟!哇!可怕!朱姿婕咕咕哝哝地念念有词,接着刻不容缓由床上跳起,直冲进浴室中展开旋风式的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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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赶在时间限制之前下楼,所有人马已在车上准备就绪,只剩下她一人落单,可怜地匆匆忙忙跑过大客厅。
“下次再这样,休想我会听从你的命令!”她恶狠狠地咒骂,正准备跨出门口,手机铃响拦住了她的脚步。
“姿婕吗?我是小恒啊!别说你不认识我!”
“死小恒!这么久都不和我联络,我正想要把和你相关的记忆丢进太平洋去算了。快说!找我什么事?”
“你去那边那么久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老编要我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怎么,那个‘阎王’对你好不好?”
“不错啊,至少没有传闻中那么坏,由我还可以安全地活到现在,就可以知道他还满具有‘人性’的。”
“听你说来,和‘阎王’相处得很好嘛!你最好快点把工作处理好,否则老编已经在‘磨刀霍霍向猪羊’了,职位不保在其次,小心你会死得很难看哦!”
“闭上你的乌鸦嘴,老编早已通知过我了,不用你再‘好心’来提醒。”门外鸣了几下喇叭。“不跟你废话了,不然阎烨炜会扒了我的皮,我们现在要出去玩,还有那个他的儿子也会去哦!”她边穿鞋边说。
“他的儿子?”廖振恒的音调突然升高。
“难不成是女儿啊!就是那个永圻嘛!永圻好可爱呢,我还做了他的干妈呢!啊!我要走了!下次再说吧!”
朱姿婕因为太过心急,忽略了廖振恒异常的语气。她着急地关上电话,呼!幸好阎烨炜没有真的放她的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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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日丽、煦阳高照,这是个适合野餐的好天气,朱姿婕和阎烨炜坐在动物园的草地上,而永圻正在水池边观察游来游去的锦鲤,江医生则在一旁照顾他。未曾外出的永圻,对任何事物都觉得新奇有趣,兴奋极了!
“你怎么会想要出来?”朱姿婕看着阎烨炜说道。她好喜欢这样温和的相处方式,难得可以不吵架真好!
“是因为我骂了你的缘故吗?对不起,就像你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却一直装懂,还扭曲你对永圻的心意,我真的觉得很抱歉,希望你能原谅我,给我个机会弥补我犯下的过失好吗?”
“你虽不懂得真相,却懂得我的心,我为什么要怪你?”他的回答令她一阵错愕。“你不是很想知道有关欣欣的事?一个是我的妻子、一个是我的儿子?”
“你……你愿意告诉我了?”朱姿婕受宠若惊。
“五年前,欣欣一个人辛苦经营一家小小的花店——在往‘阎氏’的路上,我每次看见她总是笑容满面的,细心呵护着每一朵花,然后幸福地交到客人手上。有时虽然生意不好,她也没皱过眉头;有人来找麻烦,她依旧温柔相待,这样的她真正吸引了我。她不迁怒、不自卑,虔诚感谢所拥有的,虽然是个孤儿,却活得比谁都快乐自在。这对愤世嫉俗的我来说,那正是我最缺乏的,我可以感觉到她的心无时无刻都是暖的。”
“很像画里的感觉,气质高雅、心地善良。”这样的女人任谁看了,都会打心底爱上的。
“之后我头一次走进花店,买了生平第一束的红玫瑰,那是她亲自介绍的,她说其实红玫瑰是种自相矛盾的花——外表热情,内心却很孤独。它象征着热烈的情爱,但人们却因为担忧自己的真心无法兑现,所以都厌弃它。或许是她第一眼就看得出来我也有一颗孤独的心吧!”他沉静地叙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