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治愈早就治了!”他摇摇头,淡淡一笑,然后用那只手用力握住她的,“看,其实这只手并没有完全废掉。而且,我现在可以利用电脑绘图。虽然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做那些精细的临摹,不过,这就是人生,不是吗?总要在生活面前做一些妥协,才能继续活下去……”他话没说完,忽然看到她的眼中滚落出两行泪水,心头一紧,问道:“怎么了?”
她摇摇头,“上天对你太残忍了!你天生就是个画者,画者怎么可能不画画?”
“我现在有在画啊!不过是为了大多数人而画,这也没什么不好。”他仰着脸看向星空,伸手一指,“你看,天上那颗最大、最亮的星星,像不像你现在的眼泪?”
“去你的!”她捶了一下他的胸口,“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那你要我怎样?痛哭流涕吗?若我真有眼泪,也在五年前流光了!”他淡淡的声音像夏日午后微冷的风,从桥下的水面飘来,让她有些困惑,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很快,他的神情又恢复如常,拉起她的手,笑道:“走!我们去看艾菲尔铁塔,那也是巴黎著名的夜景之一!”他牵着她的手,在巴黎的大街上飞奔。奔跑间,她偷偷打量着他的侧面,看见他眼中神采飞扬的光芒和清朗的笑容,正如五年前。
她再度眩惑了……
第八章
“小荷,你昨晚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
郑君伟一大早就在饭店门口等着苏青荷。好不容易看到她出现,立刻将她拉上了车。
苏青荷蹙眉甩月兑他的手,“别拉拉扯扯的!”
“怎么了?”郑君伟不悦!但表情变得很快,瞬间又恢复了一贯的微笑,“我们昨晚不是已经订婚了吗?”
“你还敢提昨晚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帐呢!”苏青荷瞪着他,“为什么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这么做?”
“有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有差别吗?反正你都已经答应嫁给我了。”郑君伟吻了一下她的手背,“我们去哪里吃饭?”
苏青荷将手用力抽回,总觉得郑君伟刚才的那一吻,让她浑身不舒服!
“随便。”她了无兴致地看向窗外,立刻,发现了什么似的,她眯起眼睛——
那对从饭店一起走出的俊男美女,竟然是文凤殊和辛丽雅?
“这家伙……”她情不自禁的月兑口而出,又咽下了后半句话。
难道昨晚他送自己回来之后,立刻又另外约了美女去赏月吗?
“谁啊?”邓君伟顺着她的声音偏过头一看,了然的说:“哦!是梅德里啊!听说他家和辛丽雅家是世家,两个人交往密切,近期有可能会订婚。”
“订婚?”苏青荷被自己的惊叫声吓了一跳,见郑君伟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匆忙掩饰说:“怎么好像以前没听说过?”
“你不是一向对上流社会的八卦消息不感兴趣吗?来这里之
前,你还说不知道谁是梅德里伯爵呢!怎么可能听说他们的绯闻?好了,别管别人了,我们先去吃饭。”
车子向前驶去,苏青荷回头望,正好文凤殊也看向这边,两人的眼神如火花碰撞,一触即分。
文凤殊目送苏青荷乘坐的车子绝尘而去,唇角的微笑还隐隐未褪。
“雅兰?”辛丽雅轻唤文凤殊的法语名字,“不是要去看伯父吗?”
“是的。”文凤殊回过头来,“辛丽雅,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辛丽雅风情万种地微笑,“这有什么呢?谁要我们从小就是好朋友,你的事,我当然要帮忙了。只是,你害我失去了那么多次和白马王子相处的机会,以后你一定要赔我哦!”
文凤殊笑而不答。除了他和辛丽雅,没有人知道他们在人前编织着的,是怎样一个狡猾的谎言。而这个谎言所要欺骗的对象,正是他即将去见的那个人——他的父亲。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车子驶进梅德里庄园,文凤殊一眼便看到花园中坐在轮椅上的父亲,于是立刻叫司机停了车,和辛丽雅手牵手的走过去。
“你还好吗?”文凤殊低身问候。
“为什么迟到了?”梅德里伯爵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半年前的一场车祸让他彻底失去了自由,他的性格也因此变得比以往更加孤僻、喜怒无常。
此刻,他那双魔鬼般的双眸正带着杀气,直直盯着文凤殊。而文凤殊面对父亲的态度,却比五年前从容了很多。
“有很多应酬没办法推掉,而且,我想把我和辛丽雅的订婚典礼再准备一下。”
说到订婚,梅德里伯爵的眉宇缓和了几分,看向站在旁边艳丽的辛丽雅。
“辛丽雅,如果他欺负你,告诉我,我不会饶他的!”
“伯父,您放心,雅兰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对我很好。”辛丽雅给了文凤殊“深情”的一笑后,又转向梅德里伯爵,“我父亲要我向您问候,还有,关于两家公司今后的合作事宜,他说他会找时间亲自来跟您谈。”
“他身体也不好,不用太麻烦他了,叫秘书来就行了。”梅德里伯爵摆摆手,对文凤殊说:“你还没有玩腻那家幼稚的服装公司吗?做服装设计能有多大出息?难道要我求你,你才肯入支家族的核心财团?”文凤殊说:“我只是想多累积一些经验。轻易接掌了财团的工作,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会让公司遭受巨大损失的。我还年轻,不必急于一时吧!”
梅德里伯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说:“去拜祭一下你母亲吧!”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文凤殊将辛丽雅留在父亲的身边,离开花园,独自走向梅德里家族的墓地。
这墓地是梅德里家族几代人精心修建的长眠之所,因为梅德里宜人的气候,这里一年四季都盛开鲜花。
墓地中长眠着的,是梅德里几百年来的先人,其中也包括文凤殊的母亲和姐姐。
再一次站到母亲的墓前。他静静地凝视着墓碑上镌刻着的“爱妻”两个字。
他没来得及参加母亲的葬礼,但是五年前他回来时,听说父亲以高价购得一具水晶棺将母亲厚葬,表达自己的深情爱意。
但,如果父亲真的有情,真的懂情,为什么不在母亲生前多给她一些温存关怀?
他记忆中的母亲,永远是一副担惊受怕、楚楚可怜的模样,而姐姐就是母亲的翻版。他们全家生活在父亲的婬威之下几十年,一举一动都要按照他的指令来行事。
他真的不能分一点点亲情给他的子女和妻子吗?
如果当初没有情,母亲为什么会嫁给他?严格说起来,母亲没有任何的家世背景。嫁给有着贵族头衔的梅德里伯爵,是现代版的灰姑娘童话。
是母亲爱慕虚荣而一步走错,还是父亲贪恋美色强行求娶?文凤殊在母亲生前没有问过。他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这段婚姻变成一段悲剧,最后甚至将姐姐也带入了悲剧之中。姐姐……他那个洋溢着无限才华,八岁就被喻为钢琴神童的姐姐。自从第一场爸琴演奏会成功之后,每年她都有数不完的演出,奔波于世界各地,有着无数的鲜花和掌声陪伴。
但是,她却越来越消瘦苍白,永远浮在唇边的那一抹凄婉的微笑,让当时年幼的文凤殊明白了什么叫心疼。
姐姐的生命中没有自由、没有和同龄人一样的无忧生活、没有娱乐、没有爱情,只有钢琴陪伴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