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去,扯过掉落的被角轻轻盖在她的身上。只是这个动作,却让云裳醒过来。
“陛下?”
他不满地皱皱眉,“怎幺又改了称呼?”
她笑了笑,“玄舞。”
被他扶着坐起身,找不到适合依靠的东西,最后还是靠进了他的怀里。
“这幺晚了,你还来,明天怎幺上朝?”
“两天没看到你了,我不放心。感觉如何?”他一连串的问。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彷佛好点了,又彷佛不好。”
“怎幺说?”他换了个姿势,可以让她完全侧躺在他的怀里。
“那些怪梦作得越来越多。我好象总在一个大花园里,四周都是那兰花,还有一些女孩子,也许是我的姊妹,到处都是她们的笑声,但我想去找她们时,却又找不到。”
看她困惑的神情,姬玄舞反倒笑了,“好,总算是有点成果,也不枉我这番辛苦布局。”
她望着他,问:“宫里情况如何?”
“看似平静,不过….…没想到玄枫和云中白居然会联手。”姬玄舞模模眉心,噙着一丝冷笑。
她将手轻轻盖在他的手背上,“别担心。”
姬玄舞同之一笑,“我不是担心,只是在想要怎幺做。云中白是三代老臣,朝中也有不少官员是他的学生,要动他必须证据确凿才行。而玄枫统管数万大军,在军中很有威信,这两人一文一武,擅动不得。”
“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吗?”她问。
姬玄舞反问:“在他们要对你下药的时候,我能问他们是否有回旋的余地吗?”
她不语了。现在回想起来那天的事情,还足那样惊心动魄--
先是姬玄舞得到密报,说有人想在云裳的药碗里下毒谋害,所以他特意派新月去取药,结果药膳房果然出了事情。新门将药带回那兰苑时,发现身后似乎有人跟踪,于是主仆二人就一起在那个监视者的面前合演了一出戏。
那人以为她喝了那碗药,其实她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接下来,流产、自我放逐、冷落,一连串的事情,又造成了她已经失宠的假像。
他们之所以这幺辛苦地在人前演戏,都是姬玄舞的主意,目的有两个──
其一,胡太医找到了欧阳神医,他差点被云中白灭口,正在四处躲避,听说姬玄舞不计前嫌召他人宫为云贵妃治疗,欧阳神医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选,只有答应。
但宫内耳目众多,很容易惊动到最初陷害云裳的人,所以必须寻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让他慢慢施针,这里便成了掩人耳目的最佳地点。
其二,姬玄舞担心姬玄枫后面还会有更厉害的动作,为了云裳的安全,故意冷落她,让她搬出皇宫,也是间接保护了她。
但云裳也因此多了一重不安。“玄枫是嫉恨和你在一起的女人,那现在苏妃岂不是危险了?”
姬玄舞诡谲地浅笑,“你是担心苏妃危险,还足担心我会变心喜欢上别人而忘了你?”
她脸一红,“人家在和你说正经的。”
他的手却袭上她的小肮,“咱们的孩子若是面对和他的父王一样的情况,不知道他会怎样抉择?”
“玄舞……”她幽幽地叹息。
新月端来了热气腾腾的药碗,云裳颦眉,“这药好苦,可不可以不暍?”
他笑,“治病的东西怎幺可以说不要?难道你要一辈子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吗?乖,喝完了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秘密。”
她秋波流转,心中满满的好奇,令她不得不皱着眉将药喝尽。
为她擦去唇边的药汁,他扯过桌上的一张白纸铺在她面前,用毛下笔在上面写了一个字--菀。
“菀?什幺意思?”她困惑地看着那个字,心中却有一股好熟悉的感觉。
他的目光也凝在字上,说:“这个字就是你的名字。”
她的所有动作部停住。
“你的本名不叫云裳,”他缓缓说道:“你是女凰国的二公主,君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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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姬玄舞回宫时,内宫总管就惊慌失措地跑来禀报,“昨天晚上苏妃在寝宫被人杀害了。”
听到这个消息,姬玄舞感到震惊万分,他呼吸艰难,眸深如墨。
虽然苏妃是他的一枚棋子,但毕竟也是一条人命。敌人如此堂而皇之地杀人,已让他无法再容忍下去了。
懊是他采取反击行动的时候了。如果他再按兵不动,那幺下一个倒下的,就会是君菀。
第十章
凤秋霜奉召人宫的时候,姬玄舞正在皇宫中的野兽园前等她。
这个地方选择得太诡异,凤秋霜刚刚靠近就已经闻到从园中传来刺鼻的气味,让即使是久经沙场的她,也忍不住捣住了口鼻。
远远地,她看到姬玄舞站在野兽园的最高处--百兽台上。他俊美优稚的气质中不见了那丝温暖,冷冷地昂着头,如一尊雕塑。
“陛下召臣来有什幺事情?”凤秋霜跪在台前。
姬玄舞没有看她,招手让人递过弓箭,这才开口:“秋霜,你知道我为什幺要建立这个野兽园吗?”
凤秋霜回答:“臣听说陛下是要时时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先祖创建西歧的艰难,看到野兽就如同看见了那些磨难,不让身体中的血性变得过于懦弱温柔。”
“说得对。但是还有一点也许你不知道。这些野兽冷酷残忍,如同潜伏在我身边的敌人。我将它们圈禁在这里,是要提醒我千万不要放松。而每猎杀一头虎狼,就代表我将要诛灭一个敌人。”
他举起弓,眯起眼,在凤秋霜尚不及从他言词中的震撼里醒悟过来时,台下的野兽园中已有一只豺狼中箭倒地而亡。
周围的虎狼都嗷嗷叫着扑上去,为了抢夺这只死狼的肉而厮打在一起。
凤秋霜见惯了死亡流血,但是野兽这种弱肉强食的景象,还是让她怵目惊心。
姬玄舞悠悠地说:“知道我下一个要杀的人是谁吗?”
凤秋霜嘴唇轻颤,“陛下,平王他……”
姬玄舞叹口气,“我不会为难你,让你去对付玄枫。我找你来只是想让你助我一臂之力去铲除另一个人。如果那个人先死了,我还可以讲一些罪名推到他的身上,也算是救玄枫一命。我想你也不愿意玄枫像台下这头狼一样死得这幺凄惨吧?”
凤秋霜抬头看着姬玄舞,“陛下要杀谁?”
冷幽幽的黑眸中是看不见底的波光,他慢慢念出三个字:“云、中、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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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黑夜笼罩的丞相府今晚看起来依然宁静。
云中白放下密函,闭紧双目还在想着信上的内容。就在此时,有家丁惊慌失措地前来敲门,“丞相、丞相!外面来了好多官兵!”
“官兵?”他一愣,顿时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在家丁身后紧跟而来的是全副武装的凤秋霜。她美丽的容颜冷若冰霜,走进屋中便展开圣旨宣读:“云中白犯上作乱,忤逆之心罪不可赦。即刻拿入宫里问话!”
云中白的脸色变得惨白,站起身,“陛下要抓我?凭什幺说我忤逆?”
凤秋霜道:“陛下的圣旨是如此写,我只是照旨宣读,丞相如果还要给自己留几分面子,就请自行绑缚,随我入宫,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云中白哼了一声,“你这个丫头,以为拿着圣旨就可以如此和我说话了吗?我在先王面前拜相的时候,你还没出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