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推开他,“你还在流血,必须赶快包扎。”
军医带来的药箱还在二芳,她行动不便地为他上药、包裹伤口,他动也不动地任由她去做,视线静静地投注在她的身上。
等伤口包扎好,她还想去为他倒杯茶,却被他按住。
“好了,现在我们该说正事了。告诉我,事情到底是怎幺发生的?”
姬玄舞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不用云裳说就可以看穿她的心。在他的眼神下,她无所遁形,但姬玄枫的那篇质问涌上心头,却又让她不知如何开口。
“说啊,是谁找你见面?又是谁害你被敌军抓住的?”
咬紧朱唇,不久才慢慢的说:“如果,如果我不是云丞相的女儿,不会入宫,我们从不曾相识,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他眸光一跳,彷佛触动心弦,“为什幺会这么想?”
“不知道。”她摇摇头,抱住自己的头,“如果一个人连自己是谁都下知道,是不是很可悲?”
他拉下她的于,锁住她的眸,“不要自言白语,把你的疑问和困惑都说出来,难道你不相信我?”
他的眼睛里都是她,她怎幺可能会不相信他呢?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就是他,唯一能够全心信赖的人也是他啊!
“玄枫……”她慢慢念出这个名字,“他说,我可能不是云裳。他问我是谁,而我,我仿佛在作一个很长的梦,而梦的谜底就是他要的答案,但我却怎么都想不起这个谜底。”
她的脸上充满了困惑和痛苦,姬玄舞望着她,双手冰凉。
一个困扰了他许久的秘密即将揭晓,但是,他并没有任何的快感。她是谁,这件事彷佛已经不那幺重要,因为他早已认定,她就是他寻找一生的爱人。他所下能接受的,是另一重悬疑--
玄枫!真的是他将云裳带走的?这个从小和他一起成长的手足,终于还是选择了背叛?
月兑离了掌控的臣子是危险的,即使是血肉相连的手足,到了该断的时候也必然要狠狠斩断啊!
第八章
玄枫站在营帐外。从昨晚听说姬玄舞带人闯人敌军大营,救出云贵妃之后,他就一直站在这里,整整一夜。
当帐帘掀起,姬玄舞从内走出,他不由自主挺直了背脊,命令自己用最冷傲的态度面对姬玄舞即将可能爆发的盛怒。
但是姬玄舞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而已。
这一眼,云淡风轻,却让姬玄枫难以承受,因为姬玄舞的眼神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失望、愤恨、蔑视……
“皇兄!”他迈上一步,刚要说话,却被姬玄舞阻止。
“不用说了,我心里清楚。我很累,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明门回去再说。”
“明日回去?”姬玄枫怔愣了一下,“不打了?”
姬玄舞无声一笑,“你昨夜大概是睡迷糊了吧?”他用手一指远方,“这样的敌人早巳不配做我的对手了。”
姬玄枫这才注意到远处的敌军大营,早巳面日全非。
他不知道,在经历了一夜大火之后,至少有七八成的帐篷被烧毁,物资因此被烧了个干净,工兵行动坐卧部在露天之下,完全没有了战斗能力,最重要的是,四王爷在逃跑时被凤秋霜撞到,一剑杀死。没有了首领的叛军连盘散沙都算不上。
姬玄枫没想到这场声势浩大的战役,竟然如此快就结束了。
看来四皇叔还真是愚蠢!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妄想借他的手来除掉云裳,还不如自己下手干脆些。
姬玄舞早巳离开,姬玄枫独自留在原地默默地沉思,感觉身后有人靠近了他,他猛回头。
“王爷,放弃吧。”凤秋霜忧郁的说。
“什幺?”
“不要再想着杀云贵妃了。”凤秋霜低低的嗓音震动了姬玄枫,他的目光直视着她。“陛下都知道了,但他没有点破,因为他还顾念着最后一点的手足之情。但是在陛下的心中,最重要的人毕竟是云贵妃,而……”她没往下说。
“而什幺?”姬玄枫咬牙切齿。“而不是我,是吗?不错,自从那个女人入宫,皇兄的眼里就再容不下其它人。”
“王爷……陛下他,他是个男人啊。”凤秋霜忍不住道出这个事实,想提醒他不要再沉迷于幻想中。
姬玄枫骤然被人揭开内心的秘密,怒地大喊:“你懂什幺?你凭什幺来管我的事情?”
凤秋霜赶忙劝他道:“王爷,这里是兵营,下要太冲动?”
姬玄枫不理会她,眼睛死死地盯着云裳所在的帐蓬。
“皇兄这幺宠爱这个女人,但这个女人到底是来帮他,还是来害他的,他根本不知道。我不会让这女人的阴谋得逞的。我要救皇兄,哪怕用尽一切手段,付出一切代价!”
凤秋霜震惊地看着他接近疯狂的神情,忽然想到姬玄舞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别让他错得太深,否则,我也护不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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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仗是姬玄舞登基之后第一次率军出征,因此胜利消息传回西歧,举国欢腾。
还未回到都城,夹道欢迎的人群已经远胜过上一次迎接姬玄枫和凤秋霜的队伍。但让百姓不解的是,不仅姬玄舞没有露面,连姬玄枫和凤秋霜都没有出现。全体将士保持低调,连特意率百官迎接王驾的云丞相都没有见到姬玄舞。
御驾直接进了西歧皇宫。扶着云裳下了车,姬玄舞吩咐:“叫太医到那兰苑来。”
云裳忙道:“我的伤已无大碍,不用再检查了,倒是你的伤口,还疼不疼?”
姬玄舞说:“我要检查的不只是你的身体,”他指了指头的位置,“还有你那个恶梦。”
云裳说:“叫我爹入宫问问也许就知道了。”
姬玄舞笑着模模她的脸颊,“你真是善良得可爱,这件事背后若有个天大的秘密,那云中白就是那个努力隐藏秘密的人。他的居心如何,你知道吗?事情尚不清楚,惊动他就是打草惊蛇了。”
云裳沉吟片刻,没有再说话。但是姬玄舞的口气让她觉得很不安。他用了“打草惊蛇”这四个字,那幺在他心中,云中白就是一条蛇了?
太医很快就来了,云裳坚持先帮姬玄舞诊视,姬玄舞拗不过她,只好任由太医为他重新上药,包扎伤口。
当太医转而要帮云裳诊视时,姬玄舞低声说:“胡太医,有件事我要先问你。”
看他如此郑重的神色,胡太医忙回答:“陛下请说。”
“这世上是否有什幺医术,可以让人忘记自己本来的过去,将自己误认作是别人?”
胡太医一愣,认真地想了想,回答:“有。”
姬玄舞的眼睛陡然闪出精光,“说下去!”
“臣看过一本上方医书,其中记载说有一种失传很久的针灸技法,可以让人迷失神志,忘掉本性,甚至可以将他人记忆栘植过来,使他改头换面成为另一个人。
但这种针法非常危险,万一使用不当就有性命之忧,而且有悖道德常理,所以早巳被各朝各代的行医者禁用。就是那本医书中也只是提及此事,未曾说明具体的施针技法。”
姬玄舞瞥向云裳,她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于是他继续追问:“知不知道西歧国中有谁可能会用这种针法?”
胡太医想了半天,“太医院中的人似乎没有这等本事。但是前一阵有位国外的医者,有人尊称他为“欧阳神医”,据说此人的医术已经出神入化到可与华陀相提并论,或许这个人有此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