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妈!”她哭倒在母亲的怀里。“我们相处的时间的确不多,因为我想永远都留在你身畔。”
“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不该让你这么快出嫁?”
不舍的别绪,紧箍着她们。
“我不知道没有你在身旁的日子该怎么过……”周佳燕泣不成声。“我不断地在做错事……”
久等她们未出现的周振谷,走进房察看,只见两人脸有泪痕,心中也是一片愀然,沉默了几分钟后方出声。
“好了吗?大家都在等你们。”
杨欣纯用纸巾擦拭女儿哭花了的脸,要她作最后的抉择。
“可有改变心意?”自己惹的难题,得自己解决。周佳燕徐徐地摇头,已经给双亲增添不少困扰,从今天起,她要真正地长大,走自己未来的路。
“等我们一会。”杨欣纯对丈夫说:“她须重新上妆。”
周振谷点了下头,望向女儿,嘴动下,不想说话,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又转开身。
“爸,对不起!”周佳燕对着他的背说:“给你招来不少麻烦。”
周振谷身体抽动了下,没有马上回转过身。
“我想你一定认为我急于想撵走你。”
“我尊重你的决定。”
“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并非要撵你离开。”甚少流露感情的周振谷,在这分别的一刻,也无法处之泰然。“有空常回家。”
“我会的。”周佳燕走到父亲的面前,踞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下。“我爱你,爸!”
压抑许久的情绪,被这么一句话瓦解了,周振谷眼睛闪现湿意。“离家只是另一个阶段的开始,家,随时欢迎你。”
周佳燕拼命地点头,心中不由得升起质疑——即将去之处,可是她的家?
穿着正式衬衫、西装,一副不自在模样的周立信进来通知。
“新郎来迎娶了。”
☆☆☆
这就是新婚之夜?
周佳燕坐在床上,双手抱着枕头,心里七上八下的。屋子在所有的贺客离去后,由原来的喧闹声,一下变得寂静极了。张士坚、林宜蓉夫妇也随着最后一位贺客离去,住往张家另一栋屋子,想给新人一个完全不受干扰的空间。
不受干扰的空间……想起林宜蓉离开前,带着期许的眼神,悄声交代:千万不要避孕。她的心飞快地狂跳着,脸红如彩霞。受孕可是如电视上的男女,光着身子纠缠在一起般?周佳燕耳朵紧张地倾听外面的声音,他会那么待她吗?她身体不适地一阵战栗,只因她还没打算接受他。在同意结婚时,她未深想过所谓男女间的义务与权利是怎么回事;虽说今日资讯发达,但她对性还是一知半解,仅止于书本上的片面描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门外一直没有声响,她紧绷的神经非但没有缓和,反而愈绷愈紧。她的手拂过床单上醒目的一对大红鸳鸯,鸳鸯有相爱相随之意,已是夫妻的他们可有?已过了午夜,张浩维仍未进来,不行,她得搞清楚他抱的是什么态度,免得在这瞎猜而精神崩溃。
她打开房门,屋子很大,她不知道他在哪里,几间紧闭的房门,他又是在哪一扇门里?犹豫了下,她手转动一扇门把,边猜想他会不会从里面跳出来责骂她,私闯他的禁地?别担心,周佳燕告诉自己,她也是屋子的一位主人,不是吗?
房内没有人,她又打开另一扇,情形一样,在屋子走了一圈后,仍不见张浩维的身影。他不在,她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升起一股不受重视的怨怼靶,在新婚之夜即遭冷落的新娘想来不多。
大门打开,张浩维一脸的醉意走进来,见到她时先是一怔,继而狂乱地抓着头发。
“老天!原来不是梦,我真娶了老婆!”
他有如见着魑魅的表情,激怒了她。该死!她哪一点配不上他?
“你去哪里?”她冷冷地问。
“你管不着!”他很不客气。
“谁说管不着?”话就这么顺地溜出来:“妻子当然有权利管丈夫!”
不及他震惊,周佳燕也被自己的话吓住!她已认同他们两人是一体?
“但愿只是一个玩笑。”他喃喃自呓:“明天醒来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也想与他一样,抱持着鸵鸟的心态,一个灵感进入她的脑中。
“或许我们真能当彼此不存在。”
“什么!?”张浩维愕然地抬眼。
“换个说法好了。”她也弄不清自己怎么有此荒唐的想法。“在名义上我们是夫妻,而实质上,我们互不干涉,各过各的生活。”
张浩维甩甩头,想甩掉脑中过多的酒精。
“你是提议我们只是挂名夫妻?”
“是的。”她点头。“我们是同居人,除了同居住在一个屋子是共同点外,其它的事互不过问。”
这应该很符合他的脾胃,但张浩维没有马上赞成,用狐疑的眼光看着她。
“也包括不过问你交友的事?”
“不错!这是私生活的一项,我们各自拥有各自的私生活。”
“你就是打着这种算盘嫁我的?”
直至方才之前,她从未有过此种念头,但现在看来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我们甚至可以立一份合同。”她没注意到他不屑、轻蔑的表情。“言明双方的权限。”
“你果然心怀鬼胎!”他吐了口气。“不过,挺适合我们目前的状况。”
“你是同意了?”周佳燕放松心情,那么今晚她所担心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张浩维酒意已退,眼眸清明。“你看来像是一只月兑困牢笼的狐狸。”
为什么是狐狸?指她狡猾吗?这权宜之计,不也给他松绑的空间?
“你睡哪里?”她问敏感的问题:“或者我睡哪里?”
“这才是你真正的用意,是不是?”他仿佛能看透她的心思。“放心!我对二手货没兴趣。”
周佳燕困惑地眨眼。“什么二手货?”
“不懂还是装蒜?”他森冷地一笑。“但又有何不同?我这个龟公是当定了!”
什么龟公?周佳燕想问仔细,但他已走开了。
“我睡客房。”他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
解决了两人可能处在一张床上的困扰,她心安地忘了他莫名其妙的对话。
第五章
今晨的鸟儿似乎特别多,周佳燕在鸟鸣声中半睡半醒地张开眼睛。天花板的颜色不对,她迷糊地想着,家中什么时候重新油漆过……不对!她不是在自己的床上。忆起昨天似真似假的婚礼,她仓皇失措地坐了起来,是真的!她已嫁人了,身分已由单身成为已婚。
想到自己是已婚妇,周佳燕身体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颤。这名词听来很有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来。不知张浩维起来了没?虽然他们已达成协议,但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两人,要漠视对方,实行起来可有困难?不过,倒也不用太烦恼,有一点能确定的是他不会对自己有兴趣,昨晚他不是这么说的吗?
她走下楼,张浩维已用毕早餐出门。新婚的第一天即赶着上班,是不顾与她碰面,还是真的很勤奋?吃完女佣端上来的早餐,她不知做什么好,只好又回房内发呆;除了换个地方不同外,日子似乎没什么改变,无聊依旧。
中午时,女佣拿了一个大包裹进来。谁会送她礼物?周佳燕感到纳闷,她并未通知任何朋友,会是弄错了?包裹上写着新婚夫人收,想不出会有谁送她礼物,她拆开外面的包装纸,纸盒内是一个身穿白纱的漂亮洋女圭女圭。
“好美喔!”她高兴地叫了声。
女孩子很少抗拒得了洋女圭女圭,即使她己过了玩它们的年龄。盒子里有一张卡片,她想知道是谁体贴地在这发闷的时候带给她惊喜,但她拿起女圭女圭时却怔住!女圭女圭的头断了!真扫兴!是运送的过程弄坏?周佳燕拿起卡片,上面用红色的笔写着:别得意!你这个新娘不会当太久,很快会被扫地出门!没有送的人姓名,是故意的?是谁送她这么一个不吉利的女圭女圭……张浩维!除了他外,不会有其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