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同学,我们来做黑板上的题目……”
秦珍婷不敢再心有旁骛,专心地听讲。吕老师是个好老师,是学校中惟一不将她视
为无药可救,还肯关心她的老师。在这学校里,她已不再是孤立的一个人,她有不鄙视
她的朋友、关怀她的老师,她有努力向上的理由。
“铃……
随着下课钟而来的是欢欣的叫声,这是最后一堂课,大家开心地走出教室,还有什
么比从枯燥的书本中挣月兑出来更高兴的事?
秦珍婷一马当先地冲出教室,她要占个最佳的位子。到达操场时,两队的人尚未抵
达,而到场臂看的人倒已聚集了不少,她挤进人群,站在最前排。
“孟天星——”女生的尖叫声。
他来了。
她回过头看,在一群走过来的人群里,他如鹤立鸡群般的让人一眼即能意识到他的
存在,她很想和那些女生一样,将内心对他的喜欢呼喊出来,但她却极力压抑住。他走
饼来了,孟天星眼睛扫过聚集的人群,在她身上驻留住,他眼中绽放出愉快的神采,朝
她微笑颔首后,穿过人群地走进场。
他对她真的很特别,在众多的人群中,他只瞧她一人,秦珍婷嘴角抑不住喜悦地启
开,人生真是太美好了!她想唱歌、想飞舞;她眼睛不曾须臾离开过他离瘦的身影,穿
着运动服、流着汗水的他,实在帅得不得了,而他是她的朋友。
“又得分了!”拍手声僻哩啪啦地响着。
她手掌拍得都红了,他真是棒透了,他班级在他的带领冲锋下,不断地轻松得分,
围看的人无不被他征服得如痴如醉,不时的掌声、狂叫声;身为他的朋友,秦珍婷深感
扁荣地站直身体,想起星期天的约会,她简直等不及了。
她会欢迎他吗?
吕彦良手提着水果篮,在朱色的木门前迟疑再三,她会拒绝他的探望吗?他的手放
在电铃上,又觉不妥地放了下来,白白地撞倒她后,她美丽的倩影,总会不轻意地窜入
他的脑中、扰乱他的思绪;考虑了两天,他还是禁不起被想再见她的意念所驱使……但
是,来了他又感到胆怯,这是他初次对个女孩有好感。
最后,他还是鼓足了勇气控电铃,但背后却传来
“吕老师!”惊讶的声音。
他转过身——秦珍婷,他印象最深刻的学生。他在讶异中,多了几分不自在。
“你怎会在这儿?”她问。
“我找人。”
“找人?”
“是”
吕彦良简单地说,他希望她能快些走开,偏她却追根究底。
“找这里面的人吗?”她疑问之色更浓,指着前面的门问。
“对。”他赶她走。“我找朋友,你去办你的事吧!”
“我正在办啊!”
秦珍婷没有离去的意思,仍用狐疑的神色看他,他不禁有些发急。
“拜托。”他无奈地喊。“能不能请你别这么好奇,快走吧!”
她摊摊手。
“不是我好奇,而是你站在我家门口,口口声声说要找朋友;屋里除了姊姊外,就
只有我了。你既然不是找我,难不成你是找姊姊?”
这是她的住处?宋雅绮会是她姊姊?他瞠目结舌……不对,一定是这个顽皮学生与
他开玩笑!一个姓秦;一个姓宋,怎会是姊妹?
“你别寻我开心好不好?”
想见宋雅绮已让他紧张万分,她却又来增加他的不便。
“我说的是实话。”她耸了下肩。“你不是找我姊姊宋雅绮吗?”
她能说得出宋雅绮的名字,似乎不是假话;但她们的姓氏并不一样?
“为什么你们的姓氏不同?”
秦珍婷作了“这还不简单”的手势。
“我们是同母异父。”她轻描淡写。“我们的妈妈嫁了不同的爸爸,就这么回事。”
原来如此。
“你认识我姊姊?”她相当好奇。“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不知道?”
“我撞到她……”
他话未毕,秦珍婷已恍然地“喔”了声。
“原来你就是那个冒失鬼!”
是她姊姊这么说他的?
“你姊姊还好吗?脚上的伤,痊愈了没?”
她皱眉地摇头。“姊姊已经好几天没上班了,常会听到她痛得叫出声。”
全怪他粗心大意,吕彦良自责。
“她会怪我吗?”
“怎不会?痛的时候会将你诅咒上千万遍。”
“那……那……”他期期文艾地说。“我还是不要进去比较好。”
“你不进去——”秦珍婷灵活的眼睛一转。“是不是该把水果留下来!?”
“这是当然。”他将水果递向她。“烦请你拿给你姊姊。”
她“噗”地笑出声。
“别傻了,她会很高兴见到你。”
他已无暇细想她是否有违尊师重道之理。
“你不是说她不想见我?”
“骗你的啦,没想到你这么好骗!”
真是的,这是对师长应有的口气吗?这当儿他想生气也生气不起来。
“我还是不打扰她了。”
他打退堂鼓,有这个刁钻的小妮子在,不晓得又会有什么花招?
“你喜欢我姊姊对不对?”她慧黠地说,“看你站在外面,一副想进去又不敢的土
模样。”
对这种鬼灵精的学生,他不知道该赞赏,还是摇头好?
“你有什么好建言?”他以守为攻。
“喜欢就追啊!”她翻白眼。“这种事还要问。”
“你会帮我吗?”他想用话套住她。
“那得视情况而定。”秦珍婷促狭地说,“你打成绩时会手下留情吗?”。
“不会,成绩是要靠实力。”
“老师就是老师。”她嗤鼻。“满脑子古板。”
“不是古板,是是非分明。”
她挥了挥手。
“罢了,我不作其它的要求,免得听你的长篇大道理。”她用钥匙打开门。“进去
看我姊姊吧!”
他还在脚踌躇前,秦珍婷已推着他进入门内。
“你要不是老师,我早就说你不像男人,拖泥带水的。”
吕彦良哭笑不得,这还不等于说了。
她对着屋内喊:“妹姊,看谁来了?”
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宋雅绮,忘了腿上的伤,猛地坐了起来,立即痛得她脸色发
白,但她已无心观看腿伤,是他来了吗?他是除了她与珍婷外,惟一来访过的人,她模
了模头发,由于脚不便,她几乎忽于外表的装扮;她此刻的模样,一定令人不敢恭维!
虽心急、却苦于无法行动,已过了几天了,脚仍是一稍用力即疼痛万分,使她无法不将
那个二愣子再骂上三遍。
“姊。”秦珍婷走了进来。吕老师来看你了。”
吕老师?宋雅绮一时会意不过来,在见到跟在她身后的人后,脸上掩不住失望,当
然不可能是“他”。
“是你啊!”她声音不带劲儿。
她没有欢迎的神情,吕彦良有些不安地搓着手。
“我来看你的脚伤,好些了没?”
“是忘不了佳人吧!”秦珍婷在旁挪揄地说,“你对我姊姊印象深刻对不?”
被言中心事,他脸上微泛红,唉,这个学生,真拿她没办法!
“珍婷,不可无礼!”她轻斥。“别理她,她就是爱开玩笑。”
“姊,你放心。”秦珍婷吐了下舌头。“吕老师恐怕比你还了解我。”
“你们认识?”
“岂止认识。”秦珍婷夸张地叹气。“我数学的生杀大权,全在吕老师的手里,你
说我们认不认识?”
她一想即通。
“吕老师是你的数学老师?”
秦珍婷两根手指一弹,发出“答”地一声。“答对了。”
这么凑巧?
“既然如此,你还敢没礼貌?”
“老师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跟学生计较。”秦珍婷笑嘻嘻地。“你说是吗?吕老
师。”
他能说什么?只好投给她一个要笑不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