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赵倩菱高兴地跳起。“肚子饿了吗?我去替你弄点心。”
“不必了,你快回家。”
“我等了你大半天,你就这么赶我走?”赵倩菱不依。“今晚我要住这。”
“不行……”他打了个酒嗝。“你不能住这。”
直至此时,赵倩菱才闻到他满身酒气。
“你喝酒?”
“同事为我饯别。”
“饯别?”赵倩菱疑问:“为什么要饯别?”
晚上喝了不少酒,他有些不胜酒力。“我要离开,走得远远的。”
“不能走。”赵倩菱急了。“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不是你的好对象,我走了,你反而能放开心,找个更好的男人。”
“你就是那个最好的男人。”
“你太看得起我了。”他闭上眼睛。“夜深了,快回去。”
“不要,我不放你走。”
“别孩子气,我已经决定明早就走。”
这么怏,赵倩菱大为慌张。
“我和你一起走。”
他倦倦地摇头。“不要再强求。”
“不是强求,以前你对我难道全非真心?”赵倩菱执拗地说。“以前能,现在也一样能。”
她一再沉浸于过去之中,他不甚其扰。
“我想睡觉,明天还得收拾东西,你快回去,免得伯父担心。”
“他很放心我在你这。”她不了解。“我们已没阻力了,为什么你反而退却?”
阻力来自他的心中。
“理由很简单,我爱上别的女人,再也没有多余的空间给你。”为了使她死心,他不得不刺伤她地说出实情。
赵倩菱脸上血色一下褪尽,宛如白纸般,看来相当吓人。
“王雅云,那个女人是王雅云?”
“说对了,我爱她。”明天就要离开,他终于敢对自己、对别人承认。
“谎言。”赵倩菱狂乱地喊:“你爱的是我,不是她。”
“是谁都不重要了。”他疲惫地说:“明天过后,便再也没有这些纷纷扰扰了。”
她不能任由他离去。“你说过热爱现在的工作,难道你一点留恋也没有?”
“心都没了,还有什么好留恋的……”沈正修睡意正浓。
“你的心去了哪里?”
赵倩菱质问。他已然睡着,她不肯就此作罢,推着他。
“你的心去了哪里?给了王雅云吗?不会的,你说你爱的是我,没有把心给她,对不对?”
她用力地晃动他的身体。“说你爱的是我,不是王雅云……”
“雅云……”
他梦呓的声音,使赵倩菱打个哆嗦。他叫着王雅云的名字,他爱的是王雅云?她跌坐在地上,他要离开钟爱的工作,是因为他已无心,他之所以无心,是因他的心给了王雅云?
“雅云。”又是一声呼唤。
她不知在地上呆坐多久,直到天翻白。
沈正修手撑着昏沉沉的头醒来,见她像尊石雕般的坐在地上时,讶然地坐起。
“你不会这样坐了一晚吧?”
赵倩菱用着空洞的眼睛看他。
“我要你说实说,你爱的是谁?你对我可还存有一丝感情?”
一醒来,即被追问这种问题,完全不是件愉快的事;沈正修揉着沉重的头,停了好一刻。
“我也很想能抓住昔日的感觉,奈何我们的感情全禁不起考验,你选择了丁弘致。”她的身体畏缩地抖了下。“而我也不自禁地爱上王雅云。”
当他梦中叫唤着王雅云的名字时,她已知道这个事实,但从他口中证实,仍让她痛哭失声。
“不要这样。”他心中何尝舒畅。“有时候人常常在自寻烦恼。”
“你曾爱过我。”赵倩菱哭着恳求。“让我们将过去三年当成不曾发生过,再回到从前,回到我们相爱相属的那段日子。”
他也希望,但他无法将王雅云的记忆从心中抹去,无法欺骗自己她不曾存在过。
“对不起!我不能。”
“你能、你能。”赵倩菱哭叫。“我们可以再回到以前。”
“对不起。”
又是一声道歉,沈正修走进房间,拿出旅行袋,将物品放进去。
“你要干什么?”她随后进来,惊喊着。
“离开这里。”
赵倩菱情急地抢走他手中的旅行袋。“我不要你走。”
他没要回旅行袋,默默地走出房外,往门口走,她大急地拦在门前。
“你去哪里?”
“离开这里。”
又是相同的一句话,可见他的决心是如此坚定。赵倩菱的泪水潸然而下,死命地拉住他。
“别离开我,我需要你。”
他看着远方。
“三年前你决定离开时,我们已分属两条线,失去了交点。莫再想强留什么,勉强只会伤害彼此,对我们皆没有益处。”
她怎能失去他,她不要放开他。
“我要你,没有你我的人生又有何意义?”
“不要把你的人生局限在我的身上。”他凝重地说。“我真的得走,将这的一切全忘掉。”
“你也能忘了王雅云吗?”她抬着泪眼问。“你真能走得毫无牵挂?你能将我对你的爱置之不理,也能不在乎她?”
他静站着。
“你不能对不对?爱她为什么不敢争取,而要逃得远远的?你懦弱!”
“说什么都行。”他不想解释。“我们还是朋友,找到理想的人选时,别忘了将喜讯带给我。”
挽留不住他,赵倩菱感到天地在动摇,她的手在不知不觉中松了。
她动摇不了他离去的心。“不管你信不信,这辈子我只守着你,不会再让其他的男人进入我的生活。”
“不要因噎废食。”他不同意。“我会感到愧疚,无法安心地走开。”
“无法留住你,是我无福拥有你,我不要你的愧疚,这是我的决定。”
赵倩菱让开身体,知道再多说也不能改变他的去意,她将旅行袋还给他,他接过来,感到沉重无比。
“倩菱,听我说……”
她把食指放在唇中。
“不要说了,正如同我无法影响你的决定般,你也不必想改变我的心意。”
“你会让我走得有负担。”
她想说那就留下,而她清楚地知道答案——他不会,多说无益。
“你毋需不安,但有一点我不了解,看得出她喜欢你——”她虽没说出名字,他知道她指的是谁。“你也喜欢她,还有什么原因不能在一起?”
“环境。”他只简单地说了两个字。
“担心重蹈我们的覆辙?”
“我吃饱了。”
“我也吃饱了。”
仅匆匆地扒了几口饭,两个女儿几乎同时离桌。高月惠放下筷子,忧心不已,不会吧!?不会两个女儿全患上同样症状吧?
“雅云最近也不对劲。”高月惠朝着丈夫说。“你想会不会她的感情也出了岔?”
王世治也察觉出大女儿变得寡言,失了魂的样子就和依雯一样。
“她们全将心事封闭起来,我又如何能知晓,只好由她们。”
“不能由她们,再任由她们这样下去,会只剩下皮包骨。”
“她们又不要我们插手,即使有心帮忙,也不知从何帮起。”
“总得想办法……雅云……”
斑月惠叫唤要走出去的女儿,王雅云知道母亲要说什么,没停步。
“早上有个会议要主持,回来再说。”
“不差几分钟……”
女儿已走出去了。
“……依雯,我有事和你说……”高月惠叫走来的小女儿。
“待会有个会议要开,以后再谈。”
同样的说法,王依雯没止步地行色匆匆地走出去。
“这……”高月惠颓然地说:“这可怎么办?”
其实,她并没有会议要开,由依雯一个人掌控就行了。
王雅云在街道上无目的地驶了大半天后停下,发现竟是停在他家门前,她重重地敲了下方向盘,怎忘不了他?他明明白白地指出他爱的是别的女人,不是她,干嘛还不死心、还想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