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雅云走过她身边时,她低着声音地道谢。
“谢谢,那天真亏有你。”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王雅云爽朗地说了一句后离去。她们是朋友?这中间若介入沈正修……赵倩菱看往他。他已喝完鸡汤,正低着头办事,知道她来,为什么不理她?莫非他的心已早一步被王雅云占据,所以她才能无忧地离开?不能,不能让别的女人抢走他。
赵倩菱走至他旁边,他依然视若无睹地做着自己的事。她想发脾气,但旋即克住,必须忍耐,她已非往日的少女赵倩菱,而是个离婚的少妇,处于劣势中,她让笑容变得动人。
“正修。”她喊。
“随便坐。”沈正修冷淡地说。“我还有事要处理。”
方才喝鸡汤可不是这种态度,是王雅云使他改变?赵倩菱再也无法维持笑容。
“因为王雅云比我重要,所以你能挪出时间喝她熬的鸡汤,却无暇看我一眼?”
“我是真的有事,现在是上班时间。”他的双手忙碌地在一叠有半个人高的文件中翻找着。“没事的话,请你回去。”
不想见她?往昔他是不舍她走的。
“何以你不赶王雅云?”她生气地问。
“她不是已离开了吗?”
她才没那么容易退阵,让王雅云得利,赵倩菱拉了张椅子坐下。
“我等你下班。”
“不行!这里虽是大家都可来的地方,但不容涉及私事,你快回去。”
“不能办私事,就办公事。”赵倩菱嘴往前翘。“我是来报案的。”
“不要乱开玩笑。”
“是真的,你不受理吗?”
“别捣蛋。”沈正修找到他要的资料。“我没空闲。”
“你不受理,我只有找别人了。”赵倩菱拉高音量地喊:“我是来报案的,谁来处理?”
她的声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引来,一位年轻的警员走了过来。
“小姐,你有何事?”
“我来报案。”她指著沈正修。“但这位组长竟不受理,我不知该找谁才好?”
局里的同仁未见过赵倩菱,不知他们是熟识,年轻的警员请她到一旁。
“组长有重大的案件要办,你的事就交给我好了。”
沈正修正想要警员别理她的胡闹,她已在那头大声说话。
“我要告一个负心汉,他说过要与我共度这一生,却又反悔了。”
这种事?
“我建议你该上法院。”
“干嘛上法院,他是你们其中的一员,你们必须为我主持公道。”
“我们局里的人?”
“正是。”
一时,大家的兴趣被挑起,猜测声纷纷而起,怕她将事情闹大,沈正修几乎是用拖的将她拖出去。
“真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斥喝。
赵倩菱慢条斯理地微笑。“现在你肯把眼睛看向我了。”
沈正修觉得快疯掉了,真不明白女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先是王雅云让他险些急昏地测试他,现在赵倩菱又只为了他能将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而搞得全局里胡乱猜想。
“请你认真一点,我们的感情已是过往云烟,不要再强求。”
这么直接甩掉她。
“你对我父亲说的可不是这么回事。”赵倩菱忿喊。“你是个说话不如一的负心汉。”
是她先负他,现在反倒指他负心,沈正修有口难辩,也不想辩。
“好吧!我承认是我负心。”
“该死的,我要你爱我,即使欺骗也行。”她大声嚷嚷。“再告诉我你爱我,不能没有我。”
她过大的音量,已有同仁探出头来看,沈正修不想成为话柄。
“不要闹了,大家都在看笑话。”
“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想。”赵倩菱豁出去。“除非你能把心给我。”
他尚未开口,已有声音接口。
“他不能。”王雅云从旁的小巷走出。“他不能把心给你。”
她没走?赵倩菱变了脸,气急败坏地说:“何以他不能将心给我?”
“因为——”她从容不迫。“他已经把心给我,再也没有心可以给你了。”
“胡说。”赵倩菱拚命摇头,歇斯底里地叫:“他爱的是我。”
“是我,不信你可以证实。”
“她说的可是真话?”赵倩菱指着她,问他:“你真的已将心给了她?”
两个女人的争战,令沈正修的头快裂开了。
“怎不说话?”赵倩菱喊:“你爱的是她?还是我?”
王雅云一点也不紧张,相当笃定,她已确定他爱她。沈正修转开身体,以对背着两个声称爱他的女人。
“对不起,王小姐。”他的声音缓慢。“我没有把心交给你。”
不是真的,王雅云顿时寒彻脊髓,站不稳地往后退了下,双唇不停地打颤。
“不可能,你说谎。”
赵倩菱转怒为喜。
“是你误会了。”
“不是误会,是我亲耳听见的,他说他爱我。”她拒绝相信。
“你现在不是也亲耳听见他说他不喜欢你。”赵倩菱笑得合不拢嘴。“有我这个证人在旁听着。”
王雅云站至他面前,愀然地问:“我要你再说一遍,那晚在医院中你说的全是假话?”
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你方才不是已听到了,何必再浪费时间。”
她的双唇遽白,眼眸幽深,依然坚持着。
“我要再听一次。”
抱歉!他在心中道歉,沈正修眼一闭。
“我喜欢的是倩菱。”
两个女人截然不同的反应。一个双颊染上兴奋的红晕、一个脸如死灰;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祝福你们重拾旧情。”
王雅云说完这句话,向前歪歪斜斜地跑了几步,无法承受打击地摔倒,沈正修关切地想过去探看,赵倩菱手拦住他。
“我去。”
赵倩菱伸手要扶她,她不愿接受。
“我能自己站起来。”
王雅云站起,身体虽挺得笔直,双脚却踉跄地泄露出心中的不平稳。
看着她逐渐走出自己的视线,沈正修终于领悟到什么叫心碎的感觉,他的心随着她的走远而逐渐被掏空。那不是真话,他的心早已取出给她了,此时的他已是无心的人了,他在心中叫。
不是有情有爱就能恩爱地过一生,他不要全心全意付出的感情变得腐臭,他要留住这分甜美的悸动,陪他度过未来的岁月。
“闵凯。”
张大诚叫了一声,张闵凯没听见,仍看着前方的壁面,要不是高月惠的一番说明,他还不知儿子整日心神不定的原因何在!若不是知道原因,他会心急,但此际他心中反因儿子苦闷的情形而大感高兴,这表示儿子对王依雯的用情至深,他与王老的亲家是结定了。
“闵凯。”张大诚大声了些。
“叫我?”他无精打采地问。
“这里除了我们两人外,没有其他的人,不叫你叫谁?”
“有事?”他连讲话都简洁。
“没事不能找你吗?”张大诚粗声地说。
“爸——”他将身子靠往后面厚厚的椅背。“你今天好像在找碴。”
“我是要把你的精神找回来。”张大诚故意问:“你的精神掉在什么地方?近来就只剩下个形体,跟你讲话也听不见。”
他拿起手边的报纸翻阅。“你什么时候变成观察家了?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个事实,你观察有误。”
“是我有误?”张大试将他手中的报纸拿开。“还是你害怕承认?”
“害怕?我怎会害怕?”
“那么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了中意的女人,所以魂不守舍的?”
他用大笑掩饰。“我什么时候缺过女人来着?”
“我指的是喜欢的女人。”张大诚看著他。“你是不是患了恋爱症候群?”
他乾笑了几声。
“你真爱想像,什么恋爱症候群?我的女人可以排成一个长队。好了,我要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