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曾有这么回事,不过,已不甚记忆了。
“不记得。”
“她也叫王依雯,我对这个名字的印象很深刻。是因为当时我觉得太好笑了,她让我想起句不适合用在女人身上的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说着,赵岳峰大笑了一声。
“哗啦”一声,使他止住笑声,王依雯手中的杯子失手地掉在地上,弄湿了她的衣服,她却彷若未觉,任由汁液在胸前的衣上扩散开。
“怎么这么不小心?”张闵凯为她擦拭,她今天很心不在焉。
她没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岳峰。看得他头皮发麻,不明白她何以用此眼光看他?又不是说她,只不过是同名的巧合罢了……等等……那种眼神……他的嘴不自觉地张得大大的。相同的悲愤眼睛,糟了!他犯了一个大错误,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美丽非凡的女人,会与当年那个矮胖女孩是同一人。
“我有事先走了。”
赵岳峰牵起正玩得起劲的孩子,匆匆地告退。
“你刚才说你爱我?”王依雯的声音缓慢,而不确信地查证。
“是的。”他微笑。“我想我在办公室第一眼见你时,已被你吸引了,却一直不自知。”
她没有喜悦,茫然的眼睛像个迷失的孩童般,张闵凯深感迷惑,何以她的行为一下变得不可解?
沈正修一走出警局,一位穿着制服的司机朝他走了过来,显然已在外面等了一段时间。他认得他,是老许,赵刚的司机,在赵家服务很久了。
“沈先生,老爷请你过去。”
车子停在路旁,赵刚坐在车里,沈正修对他没有好感。
“跟你的老爷说我很忙,没空。”
在赵倩菱送医,知道她平安地产下一女后,他即当机立断地与她撇清一切。赵刚财大势大,自会处理女儿、孙女的事,他不想被卷进无妄的风波中。
“请你务必去一下。”老许恳求。“不要让我这个做下人的为难。”
“实在抱歉。”
沈正修对老人仍怀有气,走了几步。
赵刚从车中下来,在他身后喊:“别急着走,我有事与你商量。”
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沈正修不想停下,走向他的车子。
“老许,拦住他。”
赵刚要体健的老许挡在他身前。“沈先生,请你听听老爷说些什么?”
他可以不理,但没这么做。赵刚跑了几步追上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找我什么事?”
赵刚喘了一下,才说:“是为倩菱的事。”
千万别又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我跟她已经没有半点关联了。”他粗声粗气地说:“不会连你也不信任自己的女儿吧?”
赵刚忙摇头。
“这我清楚,以前是我糊涂做错事。”
“都是过去的事,多提何用?”
“我太不该了。”赵刚责怪自己。“是我把倩菱推往火里去,让她受了许多苦。”
他无法表示同情,冷冷地说:“你该对她说,不必找我。”
“我知道你对以前我让你调职的事很不谅解,我可以弥补……”
他不快地打断:“怎么弥补?又用你的职权吗?”
“丁弘致已经同意离婚了,我就只有倩菱一个女儿,你们结婚后,我可以将事业交由你管理,警察这个工作太辛苦了。”
沈正修不动心。
“你去找别人吧!我对你的钱没兴趣,如果这便是你今天来的目的,我还有事要忙。”
赵刚焦急。“你不再爱倩菱了?”
“你问了一个很可笑的问题,我不想再和你们赵家有任何牵扯,不要再来找我了。”
沈正修已失去性子。
“可是,倩菱仍爱着你。”
“那又如何?”他讥笑了一声。“你何时在乎起她的感受?”
为了补救自己的错失,赵刚没有生气,压抑住自己的脾气,低声下气地说:
“你怪我没关系,她现在处于最脆弱、最需要人关怀时,请你照料她,让她早些月兑离那段不愉快婚姻的阴霾。”
面对老人的低声恳求,沈正修无法再冷脸相向。
“我不能答应你,我和倩菱之间已没了那分男女间的感情。”
赵刚无法理解。
“倩菱有了丁弘致的孩子,所以你嫌弃她、不再爱她?”
“不是。”
“那是什么原因为?”赵刚心急,声音大了起来。“因为她有过别的男人?”
“不是。”
“究竟是什么原因?”
因为他的心中已被另一个女人占满,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人;明知不能爱,但他还是不能自主地投陷进去。
“我的要求是委屈你了,是我老糊涂。”赵刚难受地说:“她的心中一直只有你,现在她受了无比的伤痛,求你无论如何一定要看顾她、照顾她。”
靶情的事有即有、无即无,他实在爱莫能助。
“我真的不能答应你。”他不能骗自己,也不能骗别人。
“这样好不好?将来怎么发展,以后再说。”赵刚退而求其次。“请你去看她好吗?我很清楚她渴望见你。”
“我——”
“走吧!沈先生。”
老许实在心疼明丽动人的小姐会遭此不幸,他推着沈正修坐入车中。
世事真难预测,三年前赵刚忿怒地要他离开他的女儿;三年后的今天却恳求他接受她,沈正修没有半分得意,只希望不要再搅进这个漩涡。
赵倩菱仍在医院中调养,赵刚站在病房外。
“你一个人进去,我在外面等着。”
他的头微点了一下。
“请说些好听的话,不要影响她的心倩。”赵刚不放心地叮嘱。
他再次点头,想进去时,赵刚悬着心又一次嘱咐:“倩菱的情绪很不稳定,凡事请顺从她,不要和她争论。”
“我不进去了。”
说着,便想走,赵刚急得拉住他。
“请你体谅一个做父亲的心情,我是害怕她无法禁得起些微的打击。”
沈正修进入时,赵倩菱正呆滞地躺着,没有丝毫活力,暮沉沉地。
他站在她的床边,轻轻地喊她:“倩菱。”
听到他的声音,她转动眼珠,看清是他时,整个脸亮了起来,生命似乎在顷刻间注入她的身体。
“我正在想你。”她欢愉地坐起。“你听见我用心叫你的声音对不?”
她在他心中所筑起的坚固堡垒已倒塌了,在以前,他会感到雀跃万分,此时却沉重得压迫着他,她的感情成为他的负担。
“还痛吗?”
“身体不痛。”她指着心口。“这里痛极了。”
他有意忽视她的暗示。
“丁弘致不会再伤害你了。不要想太多,安心地休养。”
“我的痛和丁弘致无关,是你。”赵倩菱忧虑地问:“你还会要我吗?”
“孩子取了名字没?”他避重就轻。
“念修,赵念修。”她低语。“为了纪念我们那一段难忘的日子。”
沈正修觉得房内的空气忽然变得稀薄,身体燥热无比,很想走出去透透气。
“过去三年的婚姻,有如置身于牢狱中,要不是靠着回想我们在一起的美好回忆,我真不知该怎么走过来。”她沉湎过去。“那真是一段甜蜜的日子。”
“不要再追忆。”他不去看她。“我希望你能忘掉过去,重新过着新生活,开拓更宽广的视野。”
“我要我的新生活里有你。”她一厢情愿。“你不会反对吧?你是我此生唯一爱过的男人,以前是,将来也是。”
奈何他的心境已改变。
“我不能加入。”他不想欺骗。
“为什么?”她白着脸问。“你不再爱我了?你曾说过此生此世将守着我,那些全是谎言吗?”
“不是谎言——”
“那是什么?”赵倩菱紧逼着问。
“我们不可能停留在过去,每天的心境都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