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擤了擤鼻子,说:“我要去找他,不管如何,这是我欠他的,说什么也要我来偿还。你们送我到这里我就很满足了,剩下的,就看我自己的造化了。”
恕堇推开车门,正要跨出去时,一把就被蒲赛隆和品蓉双双拉住。
“你这不是去送死吗?”身为好姐妹的品蓉红着眼看向她。“没有必要为了一个男人白白送上一条命,你要想想你在美国的爸妈呀!”
“季敖已原谅我了,你没听见恕蕊在电话中那种得意愉悦的口气,可是那不是我啊!懊拥有他的爱的人是我而不是恕蕊,我要亲口告诉他,我才是他日夜思盼的恕堇呀!”激动的说道。
“我知道你现在很急,可是这种情形你也看到了,道路被堵死,过不去就是过不去,你跟天斗是斗不过的。”
品蓉的话让恕堇的心脉加速跳动。“斗不过,斗不过也要试试看。”
恕堇不顾两人的拉扯,一把挣月兑他们的束缚,冒着大雨,一人坚持要爬过石堆。
正当恕堇在湿滑的土堆中找寻可供攀爬的立足点时,山上又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隆隆石块滚落声。
车上的三人远远的目睹这可怕的山崩景象,全都吓傻了眼,隔着层层雨网朝恕堇呐喊,希望上帝能保佑她逃过一劫。
“恕堇!别过去,危险呀!”
当恕堇听见品蓉撕破喉咙的警告声音时,眼前如瀑布狂泻的壮观景象让她一时忘了移动脚步,那奔腾而来的土石流夹杂着千军万马之势直扑恕堇而来,那毕生难忘的恐惧袭满她的全身细胞;这一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季敖,来生再见了!
第5章(1)
绕过一条蜿蜒的山路,季敖也听到前方山坡处传来震天价响的山崩声,过大的声响,连因受伤而昏昏欲睡的恕蕊也自睡梦中惊醒,她张着迷惑的眼看向季敖。“怎么了?前面有坍方吗?”
“好像是吧!我总觉得那边好像有人在喊叫求救的声音。”季敖不知是否真感应到恕堇的呼唤,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有些踟蹰的望着眼前的两条岔路。
“你怎么了?我们还要赶到机场,干嘛停下来?”恕蕊看见季敖呆愣着,不明白他究竟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还有心思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想绕过那条小路去看看,说不定有人需要我们的帮助。”他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在内心的深处总觉得该这么做。
恕蕊快要被他气疯了,在这种鬼天气,自身都难保了,他还有闲工夫去管别人的死活,还有余力去救人;何况,那也只是他的假设,根本有没有那回事还不晓得。
“我们管好我们自己就已经是上天保佑了,你不要以为你是耶稣基督,什么人你都可以救,快开车!”恕蕊在情急之下,不免露出原始的本性,大声的对季敖下达着强悍的命令。
这种霸道的口气在季敖耳里听来是多么的熟悉,彷佛是地狱来的催命铃声。他仔细端详着恕蕊的脸,在这狂风骤雨的夜晚,忽明忽暗的闪电银光让恕蕊的脸上,彷佛有着奇异的光芒。
“你……你的脾气从来不会这么坏的,也从来没听过你用命令式的口吻对我说话,你不觉得这会让我很反感吗?”他忽然对于眼前的这位“梁恕堇”产生了前所未有的不确定感。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一个人在情急之下难免会口不择言,你也明白我是担心你的安危。那种山崩的地方附近很危险,不知什么时候会再爆发下一次的山崩,我们若是真的过去,你不怕有突发性的意外吗?”恕蕊心中警铃大作,又恢复了恕堇应有的温驯。她只希望能早点月兑离这个地方,要是刚刚坍塌的地方真的有人,她也会担心……怕那个人会不会是从市区赶来的恕堇。
“不管那么多了,过去看看再说了。”季敖主意一定,将方向盘一打,直朝下方的小路前进。
***
不幸被土石所吞噬的恕堇,由于山上所夹杂的滚滚黄泥已成浓稠般的黏腻程度,才导致恕堇侥幸逃过被大块岩石击中的命运。虽说如此,那如烂泥的土浆,还是把恕堇整个人活活埋在土石堆中,好像全身铺满黄粉,面貌整个失去了原样。
“你看,真的有人被埋住了!”季敖开到出事地点,一眼就看到在一滩烂泥中的恕堇。
“风雨这么大,我看她也应该断气了,就算剩下最后一口气,也来不及撑到我们将她送到医院,你这样做是白费力气的。”恕蕊一心想打消他救人的念头。
季敖不为所动的停车,人也随即下车;恕蕊看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心中一急,也赶忙下了车,尾随在他后头。
“你小心一点,不要靠得太近,那边的土石太过松软,很容易失足跌落的。”恕蕊一直与季敖保持着三步的距离,越接近那个人时,她越是提心吊胆。
季敖如履薄冰的踏在黄浊的烂泥上,当他到达恕堇的身边时,只见她的脸朝下,整个身子泡在泥中,从外在的形态来看,应该是断了气。
“我将她翻过来看看。”
季敖正要蹲下去翻动恕堇的身子时,恕蕊快他一步的抢了先机说:“我来翻吧!”恕蕊并不是这么心甘情愿的要去做这件事,只不过是她比季敖早些从背影判断出,这女人八成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因为那体型像极了她的亲姐姐梁恕堇,恕蕊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泡在泥中的人一定是她。
恕蕊战战兢兢的走过去,当她蹲在恕堇的身边时,口中还不停念着阿弥陀佛,希望这女人若真是恕堇,也能平安的到达西方极乐世界,不要眷恋在这世上当孤魂野鬼。
这一翻动,让恕蕊差点昏厥了过去,她试图保持镇定,不显露出慌乱的神色。那全身冰冷得如冰块的恕堇,脸上不但沾满了污泥,还被土石的猛烈冲刷造成两颊皮肤严重刮伤;面目之残破不堪,就连恨极了恕堇的恕蕊,也生起一丁点对她的同情之心。
“那个人是不是还有气?”季敖问着蹲在地上的恕蕊。
“季敖,算了,这个人没有呼吸,我们也无能为力了。”恕蕊的手一松,恕堇就这样又泡入比黄河的水还污浊的烂泥浆中。她在心中对恕堇默念着:姐姐,来生再见了,只有你消失,我才能安安心心的当我的梁恕堇。
“要是真的这样,我们也真是无能为力了!”季敖心里虽说有些遗憾,但是他们已经尽力而为,不得不放下她而顾全自己。
随着车声的渐渐远离,恕堇的温度急遽下降,生命一点一滴的流逝,眼看就要到终点,成为这座山谷中被遗忘的明珠之一……
***
三天后。
经过了一场惊涛骇浪的险程,季敖和恕蕊两人好不容易到达机场,在机场旅馆稍作休息之后,隔天一早便搭早班的飞机直飞普吉岛。直到下了机场,恕蕊整个精神才松懈下来,不过,她那处未经消毒包扎的伤势更形严重了。
在普吉岛的一处医疗中心,恕蕊和季敖正在跟一名胸腔科的大夫作沟通,在金色海滩所造成的伤口至今仍未完全复原,由于细菌的严重侵入,深层的潜入皮肤,让原本就溃烂的伤疤更显恶化;因此,大夫要恕蕊非得住院接受治疗,以免引起并发症。
“你就乖乖的接受医生的安排,我会在医院陪你作治疗,等到你完全康复为止;然后我们再找个地方好好的玩玩,再也不让恕蕊找到我们了,好不好?”季敖亲了恕蕊的手背一下,为她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