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够了没?还想火上加油吗?”祖儿回啐他一句,可见得她也不是为己护短的人。
为免家丑继续向外扩大,石二爷立即唤来女佣替祖儿他们准备好房间,将行李拎进去。而慕塘是第一个带三个小朋友离开的,他才不想多看那尖嘴猴腮的老女人一眼,免得脾气又冒了上来。
“这位太太,很抱歉,刚刚我同事有冒犯的地方,请您还多多包涵,我们不会打扰很久的,明天中午我们就会离开。”祖儿很懂人情世故地在这场争执中婉转地图个圆满,她才不想找晦气,被人暗中诽谤说短。
说完也不等石夫人的回应,从容飘然地随其他人的脚步离去,恨得石夫人眼中充血,像当众被掴个耳光似的。
“你们也去睡吧!明天我会找高律师过来,我就不信我接收了这牧场后,他们那什么鬼营区还能如此嚣张。”匆匆丢下一句,清脆的高跟鞋声渐行渐渺。
偌大的通明厅室,只剩石二爷和崇纶及晴婉三人面面相觑,谁叫他们的母亲在家族中的地位还是有无上分量的,只怕在她强悍的作风下,牧场的未来经营走向,可能会被蒙上一层铜臭的阴影了。
***
安顿好小孩们上床就寝后,祖儿才找回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今夜的温度有些燥闷,连风也懒得吹拂在原野上,让热流恣意地嚣张在这片绿色大地,闷得连传来一声蛙鸣都觉得万般地奢侈。
她实在热得两颊有些发烫,连忙提着桶子去汲了些井水,让冰冰凉凉的天然之泉沁进肌肤深处,散去白日的灼热焚身。
“哇!好冰喔!”洗完了脸,她卷起裤管,将修长白皙的脚丫子笔直放入水桶,当脚趾尖碰触到凉飕飕的井水时,她嘤咛了一声。
祖儿洗完准备走回房舍就寝,后头草丛的另一端却传出窸窸窣窣的耳语,她不免好奇的蹲子拨开高她两个头的菅芒草,看到是两个女人的身影。
“妈,不行啦!这种事我做不出来。”晴婉摇头兼摆手,像在拒绝石夫人什么似的。
“傻丫头,难不成你要看你叔叔独吞这片牧场?”她的眼光又充满逼迫地凝聚在晴婉身上。
“叔叔不是那种人,他不是叫我们来收这份土地的吗?我看不出他有侵吞老爸产业的野心。”她还是不相信石夫人所言。
“究竟是妈跟你比较亲?还是你叔叔跟你比较亲?”石夫人手将晴婉衣领一揪,扯得她不得不直视石夫人。
“您找哥嘛!男生做事比较有魄力。”
“魄力个屁!那个败家子心早就不向我了,趁着今晚有外人在,我们来个借刀杀人,我看那个傻大个看起来还有几分衰相,不如……”她说得越来越如蚊蚋低鸣,祖儿是竖长了耳朵也难以听个仔细,只隐隐约约听见了什么“火”?
“妈!不行!这手段太恶毒了,要我放火烧死叔叔,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晴婉的这句话,祖儿是听得再清楚也不过了,她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语。
“谁叫他想霸占我们的农场,记住,你只要把那小伙子诱到叔叔的房门外,再偷跑去点火后就走,事成之后,妈不会亏待你的,一辈子让你吃喝不尽。难道你想让我提早去见你父亲吗?”石夫人对着晴婉渗以恶毒的想法,为了得到牧场,她连亲生女儿也想拖下水。
“好吧!”晴婉怕母亲真做出伤害自己的事,不得不像被操纵般地随石夫人的命令指示去执行。
祖儿几乎停止了呼吸,两道冷汗不自主地自发丛间涔流而下,这是阴谋、这是诡计,而且是人命关天的凶残伎俩,若非她出外打水擦拭身体,明天……明天该是多么恐怖骇人的一天,她不能让这计谋得逞,势必要扼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懊去告诉谁呢?
左慕塘?不!这个心智未开的大男孩根本不会相信她的话,还会以为她乘机想对他表现出爱意与好感呢!
那……石啸天总行了吧!
不行,这老顽固的庄稼汉一定以为她在胡诌瞎说,万一真找石夫人来对质,她岂不在玩自掘坟墓的游戏,那阴狠的女人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可是……总得找个人来阻止这场阴谋啊!
正一筹莫展之际,她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瘦削刚毅的俊美脸庞,他是多么有自我主张且不同流合污的神采,她从石夫人的口气中听出她自己的亲生儿子是多么不屑她的行为,这么说来,他会相信她说的话了,事不宜迟,晚了大祸就来不及挽救了。
为了怕被那母夜叉逮着,她极端痛苦地匍匐在小砾石地上,纵使身子又比之前还脏得难以忍受,但为了救人,磨破了皮也是在所不惜。
好不容易在一阵盲目的寻找下,终于让她找到石崇纶的房间,幸好,房内的灯还亮着,阿弥陀佛,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石先生、石先生,你快开门,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祖儿用力地拍打崇纶的房门,如遭鬼魅追杀地穷吼猛叫。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崇纶穿着一件背心,似乎已准备就寝。
祖儿喘着气,两眼直勾勾地望着他,她希望这男人相信这一切,相信她待会儿告诉他的都是实情。
“进来再说吧!喝口水慢慢讲不要紧。”崇纶开大了门,让她能有舒适的安全感。
“我告诉你,是这样的……”她咽了一口口水,正要揭露真相时,眼角不经意瞥到沙发上的一隅,一个女人竟好端端地坐在那边。
是……是石夫人?
这下,她嗓子像哑了一般,突然发不出半点声音来了!
第3章(1)
石夫人?这坏女人怎会这么快就出现在石崇纶的房间?莫非她想来个不在场证明,还是……先引开石崇纶的疑心?
“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家跑到我儿子的房间,也不怕被人撞见说闲话。”她极为悠闲安逸地坐在沙发上品茗,交叠的十指镇定地抚在膝盖上。
“平老师,你说有急事,到底是什么事?”崇纶也端出了一杯温的杜仲茶,亲手交到祖儿手上。
这叫她如何启齿?眼看事情已迫在眉睫,稍微有几秒钟的差池,也许就会酿成一场惨绝人寰的悲剧,可是……那幕后的主使者正坐在眼前,她该如何不引起她的疑心呢?
“是……是这样的。”她机灵地想到一个理由。“刚刚在谷仓附近,我看到有影子鬼鬼祟祟的,好像要偷粮似的,所以想请石先生去看看,以免粮食被破坏殆尽。”
“哦?是吗?”石夫人像拿了放大镜在观察她的表情,想看穿她心底那层隐翳的薄膜。
“真有这回事?那我跟你去看看好了。”崇纶随手拿起披在沙发椅背上的牛仔衣,正准备走出去时,石夫人的声音又扬起。
“慢着!现在天色这么暗,视线又不佳,连你都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就要我儿子去冒这个险,要是不慎有个三长两短,你拿什么赔我一个儿子来?”字字锋芒如刺的指责,如同千斤鼎般压向祖儿,她以急迫的眼神看向崇纶,似乎在打着密码向他求援。
这女孩的神色为何充满难以理解的疑窦,他敢肯定她的不安并非来自谷仓鬼祟的影子,而是……有另一件更严重的事件正使她如此不安,可是究竟是什么事非得让她在这样深的夜里来向他求救,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妈,我去去就回来,说不定真是小偷或动物,到时粮食若真的损失了,您能找谁讨去?”他的一语双关,有微讽石夫人的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