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以来,她一直昏睡,他只好不停地在她耳边说话,有时哄着她,有时吓她若再不醒过来就处
决雷鸣父子俩,可她仍是睡着,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知道有人可以救她。”原忱不知何时踏进房门。
卫聿行看着他,没有开口。
“我已经派人去请了。还要过段日子。”他一向开朗的神色也是抑郁不乐的样子。
“谢谢。”卫聿行突然道。
“给我一段时间,那天的事我会给你答案。”原忱不安地道。曾几何时,他们也这般生疏。
在原忱要踏出门槛的时候,卫聿行突然道:“我感情用事了。”办过这么多案子,他怎么会凭一时的情况就下定论,怀疑一起长大的好友?他真是糊涂了。
“阿卫……”原忱说不出的惊喜,这件事,他最怕的就是卫聿行的不信任,如今他这么说,必是经
饼一番思考。
两人的目光交会,虽未言谈,却重新回复了默契。
昏睡了好些日子,在卫聿行灌下无数珍贵药材后,程澄终于睁开眼睛。
她躺在哪里?程澄全身虚软无力,好像刚死过一场。
“你醒了?”耳边传来卫聿行狂喜的声音。她一动,他就醒了。
看着他好一会,她才意识到自己在他怀里,这不禁让她想起那天的事情,他有心爱的女子了!
靶觉到程澄身子的僵硬,卫聿行有些着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他急急地探她的额头,打量着她的神色,最后吩咐道:“秦晋,去请大夫。”虽然救不了,总可以调养一下。
“不用。”程澄发出虚弱的声音:“我知道救不了了。”
“胡说什么!”卫聿行怒瞪她,不由把她拥紧了些:“你到底生了什么病,找尽天下的大夫我都要把你救回来。”
“是那天晚上的毒针。”她说得气喘,卫聿行心疼地轻抚她的胸口,给她苍白的脸色添上一丝嫣红。
“毒针!”卫聿行怔住。他听闻邪教最霸道的毒针名叫“妖锥”,中者痛彻心扉,而且缠绵难愈,极难诊出,至今尚未听说有人能逃过一劫,甚至也没听说有解药。
“你为什么不早说!”他的吼声可以把屋顶震踏,程澄吓得一缩。他看起来像要把她碎尸万段,可他微红的眼眶告诉她他有多么的担心。她的心软了,轻轻道:“反正也是一死。只要你相信我和原
大人没有暧昧,也没有想置你于死地就好。”
“我……”卫聿行说不出话。他早该知道原忱的为人,但在那种情况下,他控制不住自己去怀疑他。
“你听我说,”程澄急道:“蓝诏他不是好人……”
卫聿行轻捂住她的嘴,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他的保证让程澄心安,依入他的怀中,没看见卫聿行脸上阴狠的神色。蓝诏,我会慢慢和你算今天的账!
自从她毒发之后,好像一切都变了。程澄惊异地发现卫聿行的转变。他甚至暂请休假,带她到京郊的别苑静养。每天,她都有吃不完的药,虽然对发作时的疼痛稍有抑制,但用量越来越大,越来越
失去作用。另外,每天她都得提醒卫聿行一次蓝诏的事情,卫聿行却总是淡淡地应付过去。
“下雪了!”程澄早晨醒来后惊喜地发现外边已是一片银装素裹。卫聿行看她一副兴奋的样子,不禁笑道:“第一次见么?”他从床上抱起她,与他平视,笑着用挺直的鼻梁摩擦着她的,柔声道:“我带你出去看雪。”
虽然已是夫妻,程澄还是被他亲昵的动作弄红了脸颊。卫聿行凝视她的小脸,她没照镜子,看不出自己一天比一天消瘦,眼睛深陷,越发的没有人气,他经常都要将耳朵贴上她的胸口,用她微弱的
心跳告诉自己她还活着。原忱派人南下寻找江湖中最高明的薛神医,却至今没有消息。他派去搜查西邪教余孽的人马,也没有带回解药,或者根本就没有解药。西寒已死,是死无对证啊!他知道蓝诏居心叵测,但他实在无心理会,就让诸葛陨和原忱去忙吧,他要守在她身边,以免小表趁他不注意偷偷拘了她的魂。
靶觉卫聿行突然的沉默,程澄不禁开口:“你不是要带我去看雪吗?”这些日子,他们相处得很平和,而看清了他的心后,她时时能感到他的深情,让她心中又是悲苦,又是欢喜。天意弄人啊!她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将脸贴上去,就让她再感受一下他的味道吧。
卫聿行小心地用大衣包好她,才将她带上马背,怕她身子虚弱经不起颠簸,他只让马小步地跑着。
“好美!”程澄在他怀里感叹:“小时侯我就很喜欢雪,总想着能和亲人一块出游,像别家的孩子一般打雪仗。”可是那时她总是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雪地里,和自己堆的雪人对话。
“明年我教你。”卫聿行心疼地拥紧她,知道她在程家过得并不好。
还活得到明年吗?程澄发觉自己又想哭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卫聿行在她耳边坚定地道:“若老天敢拿走你的性命,我追到地府也要把你抢回来。”
他是在说要和她同生共死吗?程澄再也压不住激动的心情,紧紧抱住他:“我也不想离开你。”
“你……”卫聿行一僵,不敢相信她的话,她也爱上他了吗?
许久,卫聿行突然很不自然地道:“若你想见那父子俩,我可以让你们见面。”程澄吃惊的抬头,他却飞快的接上:“不过只许远远见一面。”
他啊!程澄不禁有些好笑。
“如果我现在对你解释当年的事,你会相信我吗?”她看着他深情的眼眸。
卫聿行低头亲她的面颊,道:“我相信。”真奇怪,他现在可以平心静气地听她说以往的事情。也许,是死亡让他的心态成熟。
“我和雷鸣一直都是兄妹相称,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说得有些吃力:“是因为你当时太可怕,
所以我才想逃走。”她话音一落,就把头埋入他的怀中,不敢看他的脸色。
不知过了多久,卫聿行才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道:“那,那个孩子是……是……”他不敢接下去。天!他怎么可以一天之内接受这么多的刺激。
“是你的。”程澄被他的呆样逗笑,这就是领兵打仗的大元帅吗?说出去只怕没人相信。本来她还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却觉得很乐。卫聿行怔了好一会,突然大笑起来,抱着程澄跃下马背,在雪地里不停地打转。
“我好高兴!”他忍不住大喊,想让全天下的人都分享他初为人父的喜悦。
程澄被转的有些头晕,然而被他的兴奋所感染,忍不住也露出欣喜的笑容,第一次有了打从心底的
快乐。
“你居然都不告诉我。”他终于停下来,却小声地在她耳边抱怨。害他走了这么久的弯路,她真是该打。
“暴君,我哪有机会说,说了你也不见得会相信。”程澄轻笑的点点他的唇,细白的手指却被他一口咬住。
“很疼耶!”程澄轻呼。
“让你再疼一些。”卫聿行大笑,玩心大起,开始不停地咬她,程澄避不开,只好笑着捶他的肩。
好久,两人都累了。卫聿行躺到松软的雪地上,让程澄趴在他身上,享受初来的甜蜜。
“红楼是什么地方?”程澄突然记起久悬于心的问题。
“呃……”卫聿行怔住,不知如何回答她。
“快说。”她掐他的脖子,呵他痒,不让他逃避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