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教主西寒也来了的话,此次能顺利月兑险就是万幸了。
秦晋忖度着,一双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程澄回来的方向。
一乘黑马风驰电掣地奔来,秦晋月兑口喊道:“王爷!”程澄也同时跳下马车。
来人是聂剑与卫聿行。
程澄看着几乎成了血人的卫聿行,脑中一片空白,直到聂剑将卫聿行送入车中,一声怒喝“上车”,才回过神来。
“爷要紧吗?”秦晋稳住心神。
“没伤及筋骨,主要是旧伤。”聂剑一边坐上驾驶的位子,一边说:“他们人来的很多,聂隐、聂正难以抽身,我们现在不能往回走,只能选小路赶往附近原大人的别苑。”
“保重。”秦晋往他肩上一拍。
聂剑略一点头,长鞭一甩,马车迅速地向前奔去。
程澄把卫聿行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帮他尽可能的选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可他双眼紧闭,浑身是血,看起来就像没了人气一般。程澄恐惧地试试他的鼻息,轻微的呼吸让她松了口气,可他这身伤怎么办?
“包扎。”聂剑突然从前边扔进一个包裹。
“我……”她不懂怎么做。
“快点!”聂剑恨不得受伤的是她。
“我知道了。”即使没做过,在这种情况下,她也只能尽力。
程澄小心地帮卫聿行上药,可每掀开他衣衫的一寸,她的心便痛一分。这便是为她受的伤吗?她尽量轻地涂上药膏,怕他疼,还一边微微的吹着气。虽明知他现在感觉不到,可一想到他身上的疼减轻一分,她心里的痛便轻一分。
第一次看见他弱势的样子,程澄突然觉得他也不是那么可怕。一个能为救人而身陷危险的人,他的
心想必也是柔软的呵。
“包好了就喂爷吃下。”聂剑又丢了一小瓶子进来。程澄自然照做。
突然,“嘶”地一声,马车刹住。程澄下意识地抱紧怀里的卫聿行,好像这样便可以保护他。
聂剑皱眉盯着路边泥地里的一个脚印。那是不小心留下的痕迹,但他知道只有南疆人才会穿这种鞋子。前边肯定已有埋伏。
程澄看着聂剑拉开车门,迅速地将卫聿行扶下马车,立时知道情形凶险之极。
聂剑将卫聿行扶上其中一匹马,才回头对程澄道:“前边有埋伏,我们不能前行。现在只有一条路,你协同王爷往深山里走。你顺着右边的小径,大概半个时辰后便只能弃马。进了山,有许多山洞,你先带着王爷躲起来,见着王府援兵发出的蓝色流星你就用这个。”他递过一个奇怪的小竹筒。
“你现在和王爷是一条线上的人,若想出卖王爷,他们也不会放过你,而王府的人必将追杀你一生。”他不相信她,可是没有选择。“你放心吧。”程澄静静地看向他。
聂剑看她一眼,不再多话,扶她上马。道:“握紧。”现在可是两人一骑。
“我给王爷吃过药,他半个时辰后会醒来。”聂剑重新驾起马车,最后叮咛了一句。
“那你呢?”程澄回头道。
“我引开他们。”聂剑一甩鞭子,快马驶开。
程澄不再回头,策马向山中而去。这次,轮到她救他。
丙然,半个时辰后,便再无路径可循。程澄下了马,吃力地扶下卫聿行,然后将马儿往回赶。
进了山,光线昏暗,参天的古树隔绝了外界,好像阴暗中的幽冥神境。
她努力地走着,渐渐开始往高处攀登。卫聿行靠在她的肩上,沉重地快将她压垮,她很快开始觉得眼前发黑。可是不能停啊,她还没找到合适的躲避之处。
卫聿行突然发出轻微的申吟声,程澄心中一动,他要醒了?
“怎么回事?”看见眼前难以置信的情形,卫聿行其实是想吼出来,话到嘴边却只是哼哼。
“没办法,我们得等援兵。”程澄吃力地回话,她现在可是一点都不怕他了。
话说得轻松,可脚下不轻松,一个趔趄,程澄摔在地上,卫聿行更是摔得不轻。
“你怎么样?”卫聿行看她趴着,顾不得自己,急忙撑着身子去扶她。
“我没事。”看他一脸心焦,程澄心中涌过一阵暖流。
她爬起来,搽搽脸上的泥土,便要扶住他。卫聿行却不耐地将她甩开。
“不用你扶。”他撑着自己走。
“你受伤了。”程澄声明事实。
“开玩笑,我卫聿行什么伤没受过,需要你来扶?”他讽刺的话语说得气喘吁吁。
程澄皱起眉头,有点生气,又有点好笑。他居然也有孩子气的时候?不再怕他,心里却多了一种无奈的感觉。
她抢上几步,扶住他,即使他用了最凶狠的眼神看她,她也当没看见,反正他受了伤,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卫聿行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想让她扶,自己沉重的身子压在她细弱的肩头上就像要把她压碎似的。但又推不开她,他眷恋她的贴近,而且是自愿的。他暗叹了口气,由着她了。
走了一阵,卫聿行突然道:“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回事。”若不是软玉温香,他早该问的。
程澄简略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卫聿行的眉头不禁越皱越紧。是谁?这么有计划的置他于死地?虽然交手中他大略可以估计对方来自南疆的西邪教,但原因他想不清楚。叛乱都已平息,才大张旗鼓地置他于死地未免太奇怪,西寒到底想做什么?他不认为他会为了叛党与朝廷杠上。
“那边有山洞。”程澄高兴地道,打断了他的沉思。
两人进了山洞,稍作休息。卫聿行迅速运功疗伤,程澄静静地呆在一旁。他们两人,好像还从没这么平和地相处过。
不知过了多久,卫聿行才睁开眼睛。看见程澄关切的眸子,他还真有些不适应。
“伤势怎么样了,好些了吗?”程澄柔声道。
卫聿行发现自己居然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半晌,他才支吾道:“没什么大碍。”若她像从前一般,他自然也可以摆出一副凶相,可她这么温柔,他真有些无措,而且,他居然觉得自己有些……羞
涩,这说出去只怕没有人会相信。
没什么大碍?程澄不信地看着他。她走过来,像照顾婴儿一般探探他的额头。额上的高热吓了她一跳:“你在发烧!”
卫聿行这才发觉自己全身有些热烫。他并没有很严重的内伤,会发烧估计是伤口开始发炎了。
“没什么,发烧而已。”他强笑着解释。发烧虽然不是绝症,可此时无医无药,伤口发炎引起的高热是会致命的。
程澄一怔,往怀中一探,突然恨不得掐死自己。在车上时聂剑曾给她伤药,她揣在怀中,可此时已不知去处,想是赶路时掉了。
“我……”强烈的内疚与担心下,她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哭什么?”那眼泪热烫得好像是滴在他的心上。“假如我死了,雷鸣他们自然会被放出来。”他不敢想她是在为他哭。
程澄不说话,只是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了。
“别哭了。”卫聿行给她哭得心都乱了,想把她抱过来,却又不想破坏现在平和的气氛。
饼了一会。
她居然还在哭!
“我说别哭了!”卫聿行终于忍无可忍抱住她,将她的头按在胸膛上,起码让哭声小一点。
“都是我害了你。”她在他怀里抽噎道。
“你是为我哭?”他有点不敢相信。但喜悦悄悄渗入他的心里,生根发芽,无法抑止。
他居然还很开心的样子,程澄难以想像。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战场上的伤受得还少吗?他们会及时赶过来。”他试着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