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聿行神色凝重,并不开心。他也不想半夜跑到这来,可一想到程澄有可能夜半溜出去见雷鸣,他就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心。不是只想和她玩玩吗,为什么自己表现得像个小气的丈夫,为什么恨不得把她绑在身边?发现自己比想像的还要在乎她,卫聿行只觉得气愤又狼狈。
程澄看着他脸色变来变去,有愈来愈凶恶之势,急忙倒了母亲给的酒,小声道:“酒。”
“怎么?想毒死我?”看她不情愿的神情,卫聿行脸上露出讥讽之色。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般……”程澄的话才月兑口而出,又急忙刹住。她可不想得罪他,上次的事情可还是印像鲜明。
“这样好了,我也喝一杯,你就不用怀疑酒里有毒。”她急急倒了杯酒,避开卫聿行噬人的眼光。
两人在灯下静静地喝酒,这情形还真有些好笑。
这酒好烈。程澄才喝了几口,便觉得全身热呼呼,好像有一团火在体内不停地烧。
“这酒哪来的?”卫聿行岂会不知这是什么酒,他缓缓放下酒杯,深吸口气,平静自己的心神。这明明是青楼里常用的催情酒。
“娘给的。”程澄含糊地道,她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娇媚地像在申吟。
她的眼睛像蒙了层雾,水汪汪的,晃得卫聿行的心都乱了。他伸手抱过佳人,满意她的顺从。
“以后不要随便喝别人给的东西。”他低声在她耳边道,手指开始轻巧地解开她的环扣。他知道程老狐狸的意图,但他现在无心去思考,他只想好好……爱她。
“娘不是外人。”程澄不悦道,声音却像小猫哼哼。她的手臂不听使唤地缠上卫聿行,摧毁了他最后一分自制力……。
清晨,阳光透过窗缝照进来。程澄惺忪地睁开眼,奇怪地发现自己全身酸软。她略一回神,惊惧地发现自己居然衣衫不整地躺在一个男人怀里!那俊秀而冷酷的面容,赫然是她最厌恶的卫聿行。
“怎么会……”程澄犹如五雷轰顶,心痛地说不出话来。这是怎么发生的?
程澄还在惊惧当中,门就“砰”地一声被推开了。接着她听见母亲几可震塌屋顶的尖叫。然后众多的脚步声向她这边而来。立时,她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卫聿行也醒了。他平静得起身穿衣,脸上更是平静得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程竟松迅速地赶到。一进门就先把程澄训了一顿,然后才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转向卫聿行。
“三王爷,你和小女做出这种事情……”他话音未落,卫聿行挥手打断了他:“我会负责,你回去准备嫁妆吧。”
事情居然比想像中顺利,程竟松和李静圆两人的脸上都露出得意的笑容。名满天下的大元帅,还不是一样败在一杯酒上?
“不!”程澄突然大喊。她不能接受这种命运!
“昨晚的事只是意外,王爷无需为此负责。”她心如死灰地说道。连母亲都能如此算计她,那么生有何恋。
“闭嘴!”程竟松大怒,举掌欲挥,却被卫聿行轻松地拦住。
程竟松不甘愿地望了程澄一眼,寒声道:“既然做出了这种事,除了嫁给三王爷,你就只有一死才不使我程家蒙羞。”
“那我宁肯一死。”程澄平静地道,只有发抖的双手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
卫聿行闻言一怔,她宁死都不愿嫁给自己?是为了雷鸣那小子吗?他全身的血液瞬时冷到冰点,而怒火也同时在心中熊熊燃起。他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自己不要当场捏死她。这世上只有他卫聿行不要的人,决没有他得不到的人!
“哦!现在才来扮清高吗?”除了怒火,还有心痛,让卫聿行瞬时失去了理智:“昨夜要不是你在酒中下了药,我会上了你?笑话!”他知道不公平,她才是真正被酒影响的人,凭他的功力,再媚的酒也可以逼出体外,他只是想伤害她,让她也尝尝心痛的滋味!
程澄的脸刹时变得苍白。他说的没错,错的是自己这边,是贪婪的母亲和父亲。
“你说什么?”程竟松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他突然转向程澄,怒道:“王爷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如此下贱,丢尽我程家的脸?!”程澄不敢置信地看着父亲,再也受不了打击,晃了几晃,晕了过去。卫聿行迅速扶住她,狠狠地瞪了程竟松一眼,才寒声道:“无论怎么说,我都会负责。她要有什么事情,就当你伤了我卫府的三王妃!”
别人家的新嫁娘都喜气洋洋,可自己却如上刑场。大概天下最不开心的新娘莫过于自己了。程澄望着镜中苍白如鬼的脸,笑得有如哭一般。
爱里人口众多,那天的事情越传越离奇,但无非是她为了高攀三王爷,下药迷倒卫聿行,逼得他不得不娶她。三姐母女更是冷嘲热讽,将她逼得连房门都不想出。
“雷大哥。”她低声轻呼,哀悼自己尚未开始便要结束的初恋。
程澄有如木偶,任人摆布,糊涂地过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卫聿行并未踏进新房,程澄守着红烛和满桌的酒菜度过了洞房花烛夜。原以为已哭干的泪又一次滴湿了衣裳。
由于众人都认为是程澄使计嫁入卫家,因此她在卫府的日子并不好过。婆婆人不坏,只是对她冷淡有礼,小泵卫玲玲却因年轻气盛经常找她的麻烦。而卫聿行从成亲之日起,便没有踏入她的房门一步,更使得下人也对她不甚礼遇,就别提一见她面便冷嘲热讽的侍妾们了。程澄因此越发地憔悴,看得进喜偷偷地哭了好几回,生怕小姐突然就这么去了。她多怀念原来万事都想得开的小姐啊!
不想见她吗?卫聿行自己也不知道。成亲第二天,他便匆匆赶往军营,回来后,又早出晚归,尽量避开她。与其说是不想,不如说是不敢,卫聿行苦闷地喝下杯中的烈酒。他决不会承认他也会害怕,可他知道自己不敢面对她。她并不愿嫁给他的,不是吗?她心里记挂的是雷鸣那小子。他真的害怕再一次看见她厌恶又害怕的神情,好像他是全天下最可恶的男人,而他,其实是想对她好的。
“别喝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刚娶了亲吗?”原忱忍无可忍地拿下他的酒杯。
卫聿行皱眉推开他,将头撇向一边。
“唉,喜欢人家就对她好一点,你这么冷落她,她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你的。”
“我喜欢她,你开什么玩笑!”卫聿行怒道:“我才不会喜欢她!”
“我知道,我知道。”原忱急忙安抚暴怒的狮子:“只不过送点小礼物讨妻子欢心也很正常啊!”
他略一沉吟,又道:“锦织坊的首饰衣物都是送女人的上上之选。你可以……”
“懒得理你。”卫聿行哼了一声,起身招呼随行的总管秦晋,匆匆离开。
“我赌他一定是去锦织坊。”原忱笑呵呵地对诸葛郧道。
他为什么要来这里,像个傻子似地想讨小丫头的欢心?踏进锦织坊后,卫聿行第一千遍地问自己。他越来越难压抑心中奇怪的空虚感,为此夜夜不能成眠,为此烦躁不安,不知如何自处。因为这种感觉太陌生,甚至让他害怕,怕自己无法自拔。
“王爷想要些什么?”锦织坊的王大娘看见贵客,笑的眼都眯成一条缝:“不知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能让王爷您亲自来挑选。”
卫聿行冷冷看她一眼:道:“把最好的首饰和衣裙都给我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