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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爱情一记爱司球 第2页

作者:陈艾琳

哎!他在做什么?这么诱人的嗓音、专注深情的眼眸,他想让我心慌意乱吗?他的确让我感到心慌意乱,难怪报章杂志总爱把他形容成大众情人,果然名不虚传。

我不自觉清一下发紧的喉咙,“呃……维尔森先生,我想——”

“盖瑞。”他纠正我对他的称呼。

“好吧!扒瑞,我说我对你很好奇,你说你不知道我的秘密,看样子我们是扯平了!”

“哪有可能扯平?情况对我非常不利。”盖瑞像个小男孩般抱怨着,“你已经知道我的全名,而我却不能确定你是否姓李;你知道我是职业网球员,而我只看见你使用Sony随身听。最不公平的,你讲英语甚至比我流利,可是我完全不懂中文,刚刚你在电话里跟朋友谈到我,我却无法得知你对我的形容,我太吃亏了!”

他非要这么直接,我只好故意装傻,“老实说,我不懂网球,直到现在还搞不清楚那些繁复的规则。”

扒瑞瞪着我,嘴角泛着笑意,眼里有责备、了解混合了赞赏的情绪,“你不懂哪一部分的规则?”

“全部。”我又忍不住笑了,“为什么十五比零、三十比零之后,每个球突然变成十分了?四十比零、四十比十五……什么叫deuce?什么是一重破发球点?甚至还有二重、三重;什么是抢七?决胜盘?决胜点?赛末点?为什么单局才能休息,而双局不行?谁来决定几时换新球?还有那些——”

“嘿!”盖瑞轻轻打断我滔滔不绝的发问,很聪明地把话题导回原点,“所有网球方面的知识,我们很快就能解决,事实上,现在就是上课的好时机。唔,让我想想,首先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跟网球规则毫无关连。”我已经快笑破肚皮了,但仍然尽全力保持正经的表情。

“错了!你的名字非常重要,如果我不知道你是谁,怎能找回我那颗被你偷走的心?”盖瑞用手按住左胸口,表情装得跟我一样正经八百,“没有了心,我就没办法向你解释我最心爱的网球了。”

现在是考试时间吗?盖瑞·维尔森正在跟我比赛,看谁擅长忍笑的功夫……我故意向他展示空无一物的双手,“看清楚,盖瑞,我手里没东西,而且我从来没见过你的心,它一定是别人偷走的,与我无关。”

扒瑞率先笑出声,突然往前倾身,一把抓住我的手,很仔细端详着,“我不相信,让我彻底找一找,明明是你偷了我的心……噢!多可爱的一双手!”他的笑容换成惊叹沉醉的神色,“这么纤巧,皮肤又滑又细……”

“嘿!别这样。”我觉得好窘,努力收回双手,脸孔一阵火热发烫,哎!真没用,我一定脸红了,“我并没有要求握你的手,盖瑞,你实在不该这么做,我——”

“我的手在这里!”盖瑞立刻把双手举在我面前,并且顽皮地挥动着,“随时欢迎你来把玩。”

我清楚看见他手掌长着茧,那必然是长年握球拍的成绩,盖瑞有双指节修长、掌纹清晰明确的大手,显示了他的个性,我想他一定是思路清明、意志坚定的人,也许还有几分择善固执的脾气吧!

“今天我会遇见我的茱丽叶吗?”盖瑞直视我的眼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为什么你的眼神像吉普赛算命师一样锐利?你是不是看穿我一生的命运和所有的秘密了?而我竟然还问不出你的姓名,唉!我真的很差劲,不是吗?”他露出懊恼的神色。

“别开玩笑,我才不是什么算命师。”我不想再玩捉迷藏的游戏了,一边从背包拿出速写本和签字笔,一边告诉他:“我是姜艾薇,我想麻烦你给我一份亲笔签名,不是我自己要的,刚刚晴惠在电话里交代我帮她做这件事。”

扒瑞并不推辞,接过纸笔,不假思索地写下几句话,抬头朝我一笑,“艾薇!我喜欢这个名字,它就像你的人一样优雅自然。”

“算了吧!艾薇就跟常春藤同音,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名字,没什么特殊之处。”我收下他递还的纸笔,忍不住好奇,“倒是你,盖瑞,为什么你总是连中间的名字也列出来?爱德蒙这名字,对你有特别的意义吗?”

“你注意到了?”盖瑞显得开心又得意,“爱德蒙是我祖父的名字,他对我影响很大,为了纪念他,我坚持使用全名,好让世人永远记得他。”

“噢!我很难过,你祖父不在人世了!”

“别这么说,没关系的,他去世的时候已经八十九岁,据他自己说,他早已看遍人世的光彩和繁华,再无任何遗憾,他需要真正平静地休息。”

“多令人景仰的智慧!”我是真心叹服了,“爱德蒙·维尔森先生,我相信你可以从他身上学习很多……等一等,这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啊!我想起来了!我知道有位爱德蒙·维尔森,他是文学批评家,以前我读过他的著作。”

“没错!我祖父就是那个有名的批评家,原来你是主修美国文学的学生,难怪英文程度这么好。”

“我早就不是学生了!而且我记得这里好像没有美国文学这门科系。”我的心跳因兴奋而加速,讲话速度比自己想象中更快,恐怕会说出文法错误的句子,但我非说不可。“盖瑞!你祖父是爱德蒙·维尔森,那你祖母不就是玛丽·麦卡锡了?她是我最喜爱的美国小说家之一,我的英文几乎是从她那本长篇小说《绿洲》学的,她可以算是我最好的老师!”

扒瑞笑着,眼神充满宠爱的光芒,“很遗憾,艾薇·玛丽一度是我祖父的妻子,但她不是我祖母,瑞伍伯伯才是她的小孩,我祖母潘妮是祖父的第三任太太。”

谁管他是不是玛丽·麦卡锡的亲孙儿?我得问更重要的事情!“听说你祖父把玛丽关在房间里,强迫她写完小说才准出门,是真的吗?”

“没那么严重,祖父只不过习惯用权威的语气说话,他跟玛丽结婚之后,发现她有创作小说的才能。你应该很清楚,玛丽原先只写书评剧评,而且成绩斐然。可是祖父独具慧眼,他为她准备了一间书房,然后对她说:‘你就待在这里好好写吧!’他并没有真的锁上门,但玛丽的确听从他的建议,专心开始写小说,然后就成为举足轻重的小说家。事情真相就是这样子,一点也不像传说中那样戏剧化。”

“噢!原来如此!”我的心跳渐渐平复,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很笨,因为盖瑞叙述的时候一直含着笑,就像面对爱听故事的三岁小孩。

“你真特别,艾薇,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人问起这件事了!而你是第一位听见我祖父的名字,立刻联想到玛丽的外国人。”

他说这种话,未免有点大美国主义,世界又不是以美国为中心。“嘿!这里是中国,你才是外国人,别搞错了!”我不得不提醒他。

扒瑞愣了一下,发出非常爽朗的笑声,“告诉我,伶牙俐齿的小姐,这里的女孩都像你这么聪明又难缠吗?”

“我还不够聪明呢!”这个时候我当然得好好为我们的女性同胞吹嘘一番,“如果你留心注意路上走的女孩,你会发现她们都比我聪明,而且全都比我漂亮,比我温柔可爱一百倍……我是很坏的特例。”

“为什么要贬低你自己?我觉得你够漂亮了!”盖瑞用一种男人欣赏女人的专注眼神看着我,嗓音也变得低沉而充满诱惑力。“事实上,我从来没见过比你更神秘动人的女孩,那双闪亮的、谜一般的黑眼睛,那么俏丽的短发,还有令人迷失的笑容……你是最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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