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吊车将积架拖到修理厂更换新轮胎,失去交通工具的高煜轩只能屈就展可柔的小绵羊。
但在展可柔个人的坚持下,他——只能坐在后座。
因为她怕他会伺机报复,故意弄坏她的小绵羊。
真是没有天理可言了,他想。
她随手报废了他四个总市价超过十万元的进口轮胎,而他也不过要求坐在前座,试图稍稍维护一下自己的男性尊严而已,她居然敢说不可以!?
她知不知道,被一个小女生载,对一个男人来讲,有多丢脸?
最惨绝人寰的是,他还得一路忍受她的魔音传脑。
“饿、饿、饿,我好饿……”展可柔哼着不成曲的小调,五音不全地呼应着月复中的鸣叫。
直到回到他家,直到香喷喷的炒饭上了桌,她才终于安静下来。
清秀的小脸埋在炒饭堆里,高煜轩托着下巴看着她狼吞虎咽,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三天前。
他再度在大街上遇到她,而她同样忙着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并且同时“忘了”填饱肚子。
靶觉上,她好像……不太会照顾自己。经常三餐不定时,身体会搞坏的,虽然她现在年纪尚轻,可能没什么感觉,但随着年岁渐长,她肠胃早晚会出问题的。
她的家人呢?她的朋友呢?难道没有人告诉她,像她这样任性地过日子是不行的吗?莫名的,他居然为此感到气愤。
盘中的炒饭还剩下一大半,她已经放下手边的汤匙。
“我吃饱了!”她抽出纸巾抹抹嘴。
“不好吃吗?”怎么吃这么少?他下意识地皱眉
“不会呀!你的手艺真的很好耶!”她认真地点点头,大大的眼晴一闪一闪的。
“那为什么吃这么少?”此话一出,他直想咬掉自己多话的舌头。
他又不是她妈,管她吃多吃少干嘛?
“因为我本来吃得就不多呀!”她笑道。
望着盘中剩下的美食,觉得不吃完好可惜,展可柔忍不住月兑口问道:“有纸餐盒吗?有的话,顺便帮我包起来吧!我要外带。”
看来,她还真把他这儿给当成餐厅了。
来了就吃,吃完就走,吃剩下的还可以顺道打包外带?
“那你打算用多少钱来换我这盘炒饭呢?”他顺理成章地问道。
她点了点皮夹内的现钞,伸出了五根手指头,不确定地问道:“五……千块,够不够?”
一盘炒饭要五千块!?这等天价,连他这个炒饭的人都不禁想问一句:这炒饭是用什么做的?是掺了金箔?还是珍珠粉?再外加鱼翅、鲍鱼、燕窝吗?
上述的材料,他以高尚的人格保证,绝对是一样都没有加,白色盘子里装的,只是非常普通的“火腿玉米蛋炒饭”。
“到底是哪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生意人,曾经卖给你一盘五千块的炒饭?”太没道德良心了,居然欺凌弱智少女……呃,是无知少女!他绝对要去消基会告发那个无耻之徒。
“五千块很多吗?”她的眸里写着疑惑。“可是我和朋友出去喝一次下午茶,都不只这个数目。”
“请问你是带了一支足球队去吗?”如果是的话,这个价钱就还算合理。
“没有呀,加上我,一共也才四个人而已。”她比出了四根手指。
“都是你买单吗?”
“是呀。”她答得干脆。
“都没有例外,像偶尔各付各的?”他续问,微愠的情绪,像一锅濒临滚沸的水,正冒出一个一个的小气泡。
“没有。”她摇头,神情显得无辜。他看起来好生气,是她做错了什么吗?
“你难道看不出来她们是在坑你吗!?”水完全滚开了。
耙情她就是被坑习惯,所以才会随便一碗粥、一盘炒饭就能让她拿个几千、几万块出来。我的老天爷,她到底被坑多久了?
盛怒的情绪里夹杂着一股近似心疼的感觉,但浅淡得连他本人都没有察觉。
“其实还好啦!”她搔搔头,“至少我花了钱她们就肯陪我,总强过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就当是我付给她们的钟点费好了!”
她竟然无所谓!?
“所以说,你拿这么多钱给我,也当是付我钟点费?”这丫头当他是牛郎呀?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想的话,我没意见。”她摊手。
斑煜轩压抑住想掐死她的,勉强心平气和地问道:“难道你完全没有那种就算你不花钱,也会关心你的朋友吗?”
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让她的心灵发展得这么的不健康,宁可用钱去换取友情?
“也是有啦……”她回答得极度心虚。
“举个例来听听吧!”他愿闻其详。
“好比像汽水瓶她就常常会关心我,有没有正常吃饭?有没有天天去上学?考试的成绩怎么样?也经常拿她店里的东西给我吃,只是她表姊人很小气,每次看到都会呼天抢地,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有人像她那么爱钱的。”
说到这里,她撇撇唇,“不过有时候她也会骂我,像上回被你送进警察局的事,她就说我是活该,还要我别再搞出这么多事。”
“她骂得很对!”他附和。完全道出了他的心声。
“谢谢!”她给了他一记大白眼。
“你提到警察局,我才想起,我三次遇见你,你都在做一些很奇怪的事情,你到底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关于这点他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故事得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你愿意听吗?”她的神情变了,变得兴奋。
她其实是个好爱说话的人,但就是找不到人来听她说话,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人肯听,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
“说吧!”她愉悦的神情,让他不想拒绝,也不忍拒绝。
他不禁会想,到底有多长的时间,没有人肯好好地听她说话,以至于此刻的她,看起来是这么的神采飞扬。
第三章
“我叫展可柔,我爹地叫展扬,现在是龙扬建筑的总裁……”
话说出口,她才稍嫌太晚地有了危机意识。
糟糕!她就这样泄露自己的身分,会不会引来“有心人士”的觊觎?毕竟她跟他还不太熟,谁晓得他是狼?是虎?
不确定的瞳仁,怯生生地飘向他,“你应该不会因为这样,就想要绑架我吧?”
斑煜轩白了她一眼,“是呀!其实我老早就已经打电话给展老头,要他去筹五亿赎金来换你回去了,所以这段时间你给我乖乖地待在这里,合作一点,省得受皮肉之苦,知不知道?”说完,他还唱作俱佳地冷笑了两声。
“我好害怕喔!”她配合地装出好害怕的样子。他的演技比新人还菜,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因为爹地是个工作狂,公司的事情一多的时候,几个月不回家是常有的事情。我怕日子一久,会忘记他长什么样子,所以偶尔有空的时候,我会到公司晃晃,温习一下自家老爹的长相。”
一席话,她说得无关痛痒,却在字里行间,透露着为人子女者,长年见不到父亲的悲哀,令人不由自主地为她感到心疼。
必于展扬的生平,高煜轩或多或少曾经耳闻过一些,听说他早年丧偶之后,就没有再娶,专心致力于公司,扩展业务。
失去了母亲的孩子,通常会转而寻求父亲的关爱,可偏偏她的父亲是个大忙人,陪伴家人的时间本来就不多……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高煜轩不难理解为何她对于“人”的渴求特别强烈,甚至不惜用钱去留住她所谓的“朋友”。
她其实——很可怜!
发现谈话的重点开始偏离了,她赶紧把话题给拉回来。“有一天,我一如往常地到公司里去找爹地,碰巧遇上了邵风哥,那时的他才刚从大学毕业,正式被聘任为专属工程师,他身高185,人长得帅又有才华……”她双手交握在胸前,灿亮的双眸流露着陶醉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