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啊!这小子还挺有两把刷子,将小榜局的事业经营得有声有色。”毛延凌一讲到独生子,霎时卸下学究死板板的脸孔,变成有子万事足的亲亲老爸。
“那您的痛风有没有按时去针灸?”她善体人意,迂回的问。
“有。”
“那……”筱彤皱眉头,不好鲁莽探询教授的私事。
“筱彤,教授只是为了出席一场亲戚聚会感到心烦而已,你这小丫头想得太多了!”为免她再猜测下去,毛延凌索性全盘托出。
“噢。”筱彤舒展眉心,对毛教授的关心溢于言表。
“呵,自从三年前采云过世后,我已经许久没与这些姻亲联络,想来有些不自在吧!”
毛教授怅然的说道。
毛延凌爱妻的名声是众所皆知,所以每个人都避谈他的痛处,但奇怪得很,愈是想忘怀的事,愈会被勾起记忆,若是一触及相关的人脉,更是会被一再提及。
“毛教授,我陪您参加。”筱彤心思细腻,提了这个建议。
“这……”毛延凌顿了顿,他当然知道筱彤的好意,不过这是乏味至极的聚餐,可不好拖年轻人下水。
“毛教授,难道您嫌筱彤不够优秀,不能让您对人介绍我是您的得意门生?”她扬一扬唇角,自信的问道。
“呵呵……刚好相反,有你同行,教授可能光帮你挡爱慕者就忙得不可开交啰!毛延凌像长辈般的取笑她。
闻言,筱彤俏颊浮上两朵羞涩的红云,对于教授的谬赞,她回以一抹淡淡的倩笑。
“那就这样说定了!后天晚上七点,让教授骄傲的带你亮相,地点是……”师生两人相视而笑。
毛延凌中气十足的嗓音又重新回荡在教室里。
第五章
偌大的宴客厅起码可容约三百人,近百盏美术灯齐放,可比白昼光明,照耀得四周美轮美奂。
简而言之,这堪称是大手笔的排场。
筱彤挽着毛教授的臂弯,踏入了这个陌生的奢华世界。
她一入会场,就听见惊艳的赞叹声。
黑乌的秀发简单的绾成一个髻,不显老气反突显出她鹅蛋脸的精致,剪裁素雅的白礼服包裹她楚楚纤腰,绝色的俏颜薄施胭脂却明艳动人。
“姊夫,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干女儿?”一个五十开外的男士率先踱过来,热络的打招呼。
毛延凌扶了扶老花眼镜,看清是妻舅黄恺,一个患有严重恋姊情结的人,也是时时提醒他缅怀旧人的难缠人物。
“黄恺,这是我的学生。”毛延凌简单的介绍。
“喔?姊夫在姊姊往生后,想必是勤于钻研学术、专心授道解惑,所以有如此高徒相随左右,真是过着快意随性的生活啊!可惜我已死的姊姊就没这么好命啰!唉!我真为姊姊不值,活了大半辈子却一点也学不会姊夫的豁达。”同是师尊的黄恺说起话来不但文诌诌,而且还擅于讽刺。
言下之意,是见不得毛教授活得有目标,最好是把老婆时时挂在嘴边,一副落寞的模样。
筱彤沉静的俏容因他的弦外之音而起了波动。
她微微扬眉,“不,是毛教授丰富的学养吸引学生的青睐,我个人认为,教授在师母仙逝后,无形中把精神转化成大爱,爱我们这些懵懂的孩子,这是从其他老师身上无法得到的收获,尤其现今师德式微,毛教授更显凤毛麟爪,难能可贵。”她学他硬邦邦的说话方式,反将他一军。
“唉!姊夫,你有一个好爱徒,不但了解你的为人,还多崇敬你啊!同是为人师表,我可要多和你学学。不过我可能拿捏之间会失当,惹来一堆误会喔!”
筱彤皱眉,本欲出言澄清,但得到毛教授的眼神暗示。
对于黄恺一面自嘲一面暧昧的抹黑,好脾气的毛延凌也不禁动了肝火。
“好说。”他忍着气,“黄恺,有人过来找我了,姊夫回头再和你聊聊。”毛延凌忙打发他走,好护着单纯的筱彤。
等黄恺讪讪地再去找下一个可供讥评的人后,毛延凌才深深吐口气。唉,这就是他对这次聚会抱着百般无奈的原因。人多口杂,没有超耐磨的性子还应付不来哩!
眼见教授无言的叹息,筱彤的俏颜黯淡下来。
“教授,对不起。”她敏感的道歉。
“对不起什么?”
“我无端多话反让你被人奚落。”
“傻筱彤,教授哪这么容易受别人的话影响?有真理存在的地方未必没有是非,既然是这样的话,何不坦然接受?”毛教授以智慧的眼光看待人事物,同时扬起眼角的鱼尾纹,用大掌拍拍她的背。“走吧!把这里当作人生竞争的舞台,你会发觉许多有趣的事。”
“嗯。”筱彤点点头,收拾方才有些低落的心,俏容也恢复艳色。
蓦地,她的明眸大睁,但仅片刻,即换上淡然的样态。
她在惊讶!惊讶什么!他都不惊讶了!只有一股隐隐发作的闷气!司徒炽用他的碧眸逡巡着她绰约的体态,大步跨前迎上。
“嗨。”他打招呼。
无视于她爱理不理的冷淡,他主动伸出手。
“筱彤,你认识?”毕竟是两百人的大场合,远亲近亲往往相见不相识,故毛教授侧过眼问道。
“不——”她的回答让一只有力的手打断,手掌传来的疼让她发不了声。
在她来不及反应之际,他迅捷的放手,改与毛教授交握。
“你好,我是司徒炽,与筱彤是旧识。”他自我介绍。
“喔,筱彤从没有对我提过,啊,一定是怕羞!我是她的指导老师,敝姓毛,毛延凌,你可以和筱彤一样唤我毛教授。”毛教授瞧见司徒炽的高大帅气,立刻会错意,认为他是筱彤的男朋友。
司徒炽耸肩不语,故意默认,制造毛教授的错觉。
“教授,您误会了,我——”筱彤恼怒地瞪他一眼,急于扳正教授的认定。
“好了,现在什么时代了?交男朋友很正常,教授又不是食古不化的人,你们年轻人好好聊聊,教授先找其他故友去了。”毛教授微露一抹和蔼的眼色,对她鼓舞示意。
然后抛下她独自面对司徒炽——这个自负过头的可厌男人!
“来杯香槟?抑或你想喝些别的?”司徒炽兴致颇好的讨好她,并即刻举手招来服务生。
“不必。”筱彤不假辞色的拒绝。
她可不认为自己有应酬他的必要,更甚者连理都可省了。
“给点风度,何况毛教授正在用眼神关注我们。”他唇角上扬,以亲昵的口吻逗着她。
筱彤的俏容是一贯的冷然,像是对他的魅惑有免疫力。
“先生?”服务生托来了整盘的饮料问道。
既然她不甩他,他只好自作主张地从盘里取了两只高脚杯,递出一杯给她。
她再冷淡,基本的礼仪还是得顾到,缓然地,筱彤伸出手接过,不过俏脸上摆明是勉强多过于甘愿。
“干杯!为我还有机会对你道歉。”他举杯一饮而尽,仿苦有尽释前嫌的诚意。
可是她红滟的唇是动也不动,仅以美眸漠然地扫视他。
见状,司徒炽倒不以为意,笑道:“不棒个场?”
她蹙眉,“请恕我高攀不上,失陪。”懒得虚应他,她干脆走得远远的,少和他打交道为上。
司徒炽挡住她的去路。“你的胃口就这么小?宁愿屈就一老一小?”
一老一小?“什么意思?”她诘问。
司徒炽魅笑,“意思就是……我可以让你过你想要的生活。”
“你说清楚一点。”老天,他该不是……要提出桃色交易吧?
“聪明如你,应该听得出我所讲的话。”他一派悠然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