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什么?气他的背叛。
背叛?难道他们的合约里有注明什么条例不成……还合约咧,她和他之间还需要“合约”这种鬼东西才能达到共识吗?她就这么不值得他信任,以至于他要“打死不承认”他是工作室的首席设计师?以至于他要“偷天换日”的接下另一个case……难怪他有两三个礼拜不见人……哼!原来他是到另一个场子去了。或许她对他还不到掏心掏肺的生死相许,但她一直都是相信他的,也愿意相信他对她是真心诚意的,而如今看来,她和他的共识显然有段极大的落差。
“你……你真是好样的!”她实在想不出第二句话来表达她内心的痛。
“我怎么好样的?”知江瀞如他者,绝对明白她心里正在想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想两边跑、两头赚,那是你高杆、你超人,你想怎么设计、怎么运筹帷幄,也都是你的自由;但,赫大设计师,盗亦有盗……”她指着桌上本是她订的那组餐具。“这种作法,未免太不入流。”
“不入流的事还多着呢。”果真让他给料中。她心里所想的和事实完全是两码子。
将错就错吧!大不了她火大几天,他再好好去说。
瞧他这么大言不惭的无所谓,更是让她一把火的窜烧着她的四肢、她的脑袋和她的心。
“你……好!道不同不相为谋,赫威风,我们到此划清界线吧。”几乎是忍着痛,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迸出来的。
在一旁的凛凛眼看苗头不对,急忙的开口:“江瀞,有话好说……”
“我和她没什么好说的。”赫威风不领情的接了凛凛的话,举步走到江瀞跟前。
“不是要划清界线吗?那妳现在可以走啦。”
“我……你……”他不解释吗?至少要辩白一下下吧,这种任性负气的回答算什么。
“走啊,别再待在这儿,让人看了心烦。”他看也没看她的,踱至另一边。
走就走,她江瀞这么点骨气还有,只是本在心里隐隐抽动的疼痛,却已蔓延全身,她必须握紧拳头,必须咬牙切齿,必须微扬着脸,才不会让眼眶里的泪水因忍不住痛而落了下来。
“哥,你在干嘛?”一阵摔门声后,凛凛不解的问。
赫威风举起无力的双手,徒劳的想抓住一丁点江瀞的气息。
她是那么的委屈,却又倔强,如果可以,他真想狠狠吻掉她眼角泫然的泪,告诉她这一切的一切,全是为她好的谎言。
“凛凛,我会在山上待一阵子,江瀞的场子就麻烦妳找个人去收尾。”
“暧,不是啊,这……暧,哥……”
这下可好,两个当事者带怒、带怨的全走了,她即使想居中调解也爱莫能助,更何况她还是想不透,她哥干嘛无聊到去背这黑锅,搞得大伙乌烟瘴气不说,还平白无故气跑一个姣好啵棒的嫂子……
“叩叩!”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凛凛,你要我调查的事,结果出来了。”进来的人是被派遣到“未来”卧底的。
“快说来听听。”
“未来的老板其实就是这次负责case的设计师。”
“你是指陆宽正那四个人?”
“嗯,妳知道他们?”
“不是很清楚。”台湾这种小组工作室何其多,她也是看了前几期的杂志才知道有这号人物的。
“两三年前,这四个人曾经声名大噪一时。”两三年前……她人在国外吧。
“为什么是曾经?”
“因为他们设计了疯狗,改写了台北夜生活的历史,当时人称『梅花餐』。”
疯狗?她开始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什么叫『梅花餐』?”
“他们五人做的工作和餐厅有关。”
“等等,你刚不是说他们是四个人吗?”
“再加上疯狗的经理啊,据说他们可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比手足还要亲呢。”
如今这种局面要说什么?自相残杀?还是兄弟反目?
“那后来呢,既是这么棒的组合,这两年怎么没听说他们有推出什么『钜作』?”
“少年得志大不幸哪!先是四个人打着疯狗的旗帜四处接case。妳知道的嘛,设计这种东西……呔!按制一两个也就算了,要是一窝蜂,任谁也吃不消,加上他们把大多时间都用在自我膨胀上,不充实、不创新的结果就是被淘汰出局,结果就这么简单。”
“照这么说来,这回他们再度复出又挹注大笔资金,应该是有十足的胜算喽。”
“错,他们即使是有再好的图,再精良的设备,但他们还是少了一样东西。”
“疯狗的经理?”
炳!这下她全懂了,懂窃图者的身分、懂疯狗和未来的关系,最重要的是她还弄懂了她哥和江瀞之间的莫名其妙,她懂了,懂了……
“疯狗复兴店”重新开幕了。
没有缤纷的五彩汽球,没有堆到下一个街口的花篮、花圈,没有促销的特色企画,安安静静的在圣诞节前开幕。
一如疯狗的执行长。
安安静静的翻阅着桌上的财务报表。跟装修而比起来,业绩呈稳定成长的现象,可见疯狗的忠诚客户持续增加,尤其是在强敌环伺的逆境中,能有这样的表现,足以堪慰连日来她所花尽的心思。
但天知道,她花尽所有的心思,并不是真为了要应付什么见鬼的“未来”,当年的手下败将,有什么好担心的,那,那她拼什么命,拼命加班、工作,老是第一个到公司,最后一个离开公司,一刻不得闲的搞得全店里濒临爆炸状态。她应该要停下来,至少让伙伴们松口气,纾缓一下压力,但……她更清楚只要她一停下,哪怕是一秒钟,先炸掉的人绝对是她自己。
被谁炸掉?被某个熟识的身影。
他总是不设防的就能完全攻占她的思绪、榨掉她的体力、精神,甚至还要赔上几串泪水及无数个翻来覆去的夜……她束手无策。
包该死的是,造成她这般窘况的罪魁祸首在和她“大吵”一架之后,便逃之夭夭的看也看不到任何影子。凛凛姐前前后后曾“代表”工作室到工地负责剩下的工程,每当她看着彷佛相似的脸孔,几乎月兑口而出的话,又因某种矜持而强忍下来。
就这样日复一日,从之前的激动忿怒,慢慢地转成无奈懊恼,最后就成了现在这副寡欢的相思样。
“江姐,工作室的人来了。”有人来通报。
“喔,叫倩倩跟她说是哪里漏水。”软趴趴的声调,一点朝气干劲都没有。
“她已经看过了,可是她还是要找妳。”
江瀞无奈的走到卖场,果然看到满面笑容的赫凛凛。天杀的!连笑起来都像极了那个杀千刀的,她的脚步又沉了些。
“嗨!江瀞,怎么啦?看起来这么没精打采的。”
“没事,可能是开幕这两天太忙了。”她向服务生要了一杯茶。“漏水的状况,倩倩都跟妳说了吧,没什么大问题吧?”
“嗯,问题是不大,但如果放着不管,日积月累下来,搞不好还是会出人命。”
“出人命?凭一根小水管漏水能出什么人命。”她虽然不专心,但好歹也听出这种话是在吓唬人的。
“耶!可别小看小水管滴滴答答的,就像一对情侣,平常拌拌嘴什么的,有天如果吵起来,也挺烦人的。”
喝!她是在影射她和赫威风的事吧?
“暧,用说的,妳铁定弄不清楚问题出在哪,不如我们去现场看看。”她拉着她往外走。
看水管漏水?当然不是。用膝盖想也知道她会被拉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