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你手边一个私人BAR的图吗?”她如果没记错,这两天应该准备要动工了。
“所以?”
“所以所有的设计,估价、施工,要统统再谈。哥,你别忘了,我们和人家打好合约了耶!”
说来也巧,偏偏这回的合约保证金又比平常工程高出一两倍。不管是延后施工也好,改变设计也罢,都会让工作室大大失血的,这倒还其次,令人讨厌的是要平白无故的奉送智能财产给那些“宵小”。
“我会再重新画一份图,赶一点的话,应该不至于拖延太多天,至于合约那部分,妳就跟对方再谈一下。”他老神在在的合上杂志,准备打道回府。
“就这样算啦?”她就是难咽这口气。“你不去查查看,怎么好好的图会被人家copy了呢?”
“这叫英雄所见略同。”他笑着似乎明白是谁“造就”了另一个英雄。
她拿来杂志,再次求证于他。“正典室内设计公司……哥,你真的不认识?”
他摇头,看出妹妹的束手无策,轻拍着她的肩。“不认识才好,如果认识那才尴尬。”
“有什么好尴尬的,偷图的人又不是我们。”
“就是因为不是,对方必定比我们难受。”
“怕难受,那就别偷呀,各凭本事来嘛。”
“或许他们有什么样的难处,再说,我的那张图上又没签上我的名,就当他们捡走便宜吧!”他分析道:“搞创意的人,一旦开始『捡现成』的,那就表示他赖以维生的创意已经江郎才尽,面对这样的对手,除了给予同情之外,只剩等待他们的消失了。”
“话是没错啦,可是……”赫凛凛好说也是工作室负责人,相较起他的心情,不豁达是情有可原的。
“别可是啦,船到桥头自然直,明天还有事要做呢,早点休息吧。”
赫凛凛长叹一声,当是响应了他。“你要回江瀞那儿吗?”
“嗯,我车子停在附近。”事实上,他也是和江瀞吃了饭之后,才答应凛凛出来做“市调”。
“赢得芳心了?”她替他高兴。
“何以见得?”他倒是不怎么乐观。
“我听李师傅说,有个小姐每天都会去工地看你。”
“那又如何?”为了某些原因,他并没有大肆张扬江瀞的真实身分。所以包括李师傅在内的工人们,都只知道她叫江小姐,是“风仔”的“好朋友”,每天下午都会来工地看风仔,他只要看到她来,亲像看到什么宝贝同款,整个人笑瞇瞇,有时搁会和伊骑脚踏车去散步……
“在台北这种交通骑脚踏车?哥,你会不会太浪漫了些?”她闪着迎面而来的车。“不过,幸好江瀞也属浪漫派的。”
“江瀞?浪漫?”他像听了个大笑话的抚掌笑起来。“凛凛,妳确定我们讲得是同一个人?”
“难道不是?”恋爱的人总是少了条判断神经。
“当然不是,她从以前还在念书时,就是出了名的冷静,做起事来有条有理,毫不含糊,直到现在,妳也跟她谈过话,做过事,她一直就是个这么理智的人……”
他止住了笑,停了两秒,有些想象在他脑海。
“要是她真能浪漫些,说不定早和我双宿双飞去了。”
“那叫冲动,不叫浪漫。”她纠正他的解读。
“冲动是一时情绪,它是会消失,甚至会后悔的,而浪漫却是一种潜意识,平时或许不易察觉,但到了某些临界点,它会开始反应在言行举止或日常生活的细节,因为是细节,所以人们往往不会注意,也因此才更耐人寻味。”
“照妳这么说,妳是发现了江瀞的临界点喽,赫医师。”看不出来凛凛对心理分析还有这么一套。
“好说,好说。”
“可否请赫医师指点迷津?”他十分好奇,那个超龄冷静的江瀞有什么见鬼的临界点。
“佛曰……不可说。喂,你的车。”她停车开门。“这才叫耐人寻味。”
他望着扬长而去的车影,管他什么临界点,现在他就要凭一股冲动再去看一下江瀞。
凛凛的临床实验报告应验了:冲动,果然会造成后悔。
十点多,PUB的生意正好,没有人发现帅帅的监工先生又来了,才正想走到吧枱,请他们通知江瀞,就被角落的一桌人马吸引了目光。
“小瀞,要不是阿正上次遇到妳,我看哪,妳八成都要忘了我们这群小堡人喽。”穿著黑色套头的男子发难着。
“就是说嘛,连要整修分店都这么保密,亏……这里当初都还是我们一群人搞起来的。”另一理平头的男子指着PUB说。
是的,正是阿正他们一票人。也不知是什么风把他们吹来店里,本来江瀞也是欢喜的迎接这票曾是工作伙伴的人,但话题这么一转,她倒有些尴尬。
“什么保密?”她也开始应酬起来。“我们两家小店改装,怎敢劳驾阿盟先生画图,那岂不是大村小用了吗?”
“小瀞,妳这么说就太见外了,凭咱们的交情,只要你江瀞一句话,就算我们再忙,至少阿正绝对抽得出时间来的,是不是啊,阿正?”两男子一搭一唱,好不快活。
话题是怎么转怎么怪,江瀞在心底暗吐舌头,早知道当初在打包两家店时,就不让阿正来当“义工”,今天也不会落人话柄的被损得没完没了。
双簧的表演持续着,江瀞能搭的、不能搭的尽数出笼。或许她真的忙,忙得忘了观察同业竞争的最新战况;或许她真的单纯,以为阿正他们只是很“纯粹”的来看看她,顺便对失之交臂的合作机会挖苦一番,否则依她的灵敏,应不致于嗅不出他们的真正目的。
“整修这家店?”江瀞很庆幸话题终于绕回“公事”。“嗯,是有这个计画啦,不过可能要等到明年过完年。”
“过完年?”
“大概三、四月吧,这店规模太大,总要从长计议才行。”
“那有想好找哪个设计师了吗?是目前这个……还是……”口气听起来像是在延揽生意。
“嗯,看看吧,可能……”本来还在整理思路的乌溜大眼,猛地瞧见倚在吧枱的熟悉身影。
“你们等我一下。”
三步并两步的,拍上身影。“你不是走了吗?”
赫威风轻转高脚椅,面对她。“一时冲动。”
“什么一时冲动?”
“没什么。那桌人是……”他使了使眼色。
“阿正哪!上次我们去吃德国菜的时候,你见过的,忘记啦?”她眼里兴起一抹淘气。“他真是个好男人,复兴店在整修前,他帮了我们好多忙呢,打包、整理、清洗什么的……”
“妳请他来帮忙的?”他想知道到底是引狼入室或纯属意外。
“人家可是自愿的。”那阵子,阿正的确常经过店门口,总会探进来问有没有要帮忙的,有时刚好就欠个壮丁什么的,实时卡位成功的让她省了不少事。
“喔--这么好。”看来是有计画的意外。“那今天是妳作东喽?”
“阿正才不是那种会要回报的人,他们今天是绕过来看我的,你少在这儿小人心。”
看来,此时说什么,她都会曲解了。
“妳知道小人心现在在想什么?”他扶近她的头。
“想什么?”她龇牙咧嘴的。“赫威风,你……你别不正经哟!”她拉开了两人距离。
“扯哪儿去了,我只是要告诉妳,小人只有小人看得见。”
“小人?看得见?”他在扯什么鬼?
趁她脑中一团浆糊,他又拉来她。“我还没说完,小人一向都没个正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