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啊,没问题,江先生,你约个时间吧。”凛凛收到她哥的讯息,决定擒贼先擒王的看是何方神圣来探底的。
“真的可以吗?”房租真的可以全免了吗?!“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她。”
几分钟后,江瀞依他所言的在卖场现身。在这之前,她早在办公室里盯着监视器好半晌了。
从江漓坐下来开始,她便认出屏幕中的女子是在“片段回忆”看到的人。她还是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曾在哪里看过她。也罢,反正女子的真正来历是“凛”工作室的人就好了。本以为江漓会和女子“鲁”好一阵子,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搞定,而且还是她求之不得的结果。
她该不会认出她就是那天的“不速之客”吧。江瀞深呼吸几口气,管他的,认得就认得,大不了一拍两散,再联络而已。下定决心之后,她开始疾步朝江的所在位置前进,丝毫未曾察觉正有人盯着她,且是一脸震惊。
是她吗?熟悉的身影、相彷的轮廓,甚至疾步而行的节奏……赫威风几乎要以为是她了,那个有双清亮眼睛的十八岁少女。但,十年了,少女应已不复当年,眼前掠风而过的人,想是另一个花样年华吧。他眼光追随着她,直到她走近凛凛的位子。
怎么?她就是出租车司机口中的朋友?一个穿T恤、牛仔裤的黄毛丫头找上他们工作室用意为何?赫威风捻熄手中的烟,没打算坐以待毙的也跟着加入这一团谜样的风暴中。
“江瀞,这是赫小姐。”江漓介绍着。“赫小姐,这是我刚才跟你提过的那位朋友。”
“赫小姐……”江瀞咀嚼着:“赤赤赫吗?”
凛凛笑了笑。“是的,通常别人都会先猜是恭贺的贺。”这女生是她在“片段回忆”遇到的那女大学生,看来事情是愈来愈明朗化了。
“嗯,这姓是比较不常有。”江瀞客套的说,心里却想起另一个姓赫的。
“江先生,还没请教您这位朋友?”
“喔,我叫江瀞,三点水的瀞,是他姊姊。”江瀞指指江漓。
“姊姊?”就在大家各怀鬼胎的同时,服务生适时递来了MENU。
“江姐好。”
在疯狗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凡在卖场看到江瀞,一律改口,称她“江姐”或江小姐”,若不小心喊出执行长好的人,很可能在惨遭白眼后,会被调到后场做洗碗的工作。为什么?因为江瀞不喜欢“头衔”这种东西。尤其在第一现场,怕她的年轻相貌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江小姐常来?”江姐?难道她的实际年龄比外表老上很多?同是女性,赫凛凛除了对她的好奇心更上一层外,也想问问她的“养颜秘方”。
“还好。”她的办公室是在这家旗舰总店没错,但有时她也会跑跑其它分店视察一些店务。像现在,她低着头,像是在想点什么餐,其实她是在审验近来的菜色及价位,看看是不是有些菜色已经过气,需不需要再改菜单
“你怎么在这儿?”忽地,对座的凛凛出声问出现在他们桌旁的赫威风。在出门前说好的,若非必要,赫威风是可以不用曝光的。
“喔,刚好和朋友约在这里。”
好熟的声音。江瀞猛地从MENU世界里抬头。是用力过猛以致她神情错乱,两眼昏花吗?她居然……居然看到一个想都没想过会有再见面的人。虽然他的发型变了;虽然他脸少了几许温和,多了几份酷气;虽然他身上的黑衣与当年暖色系的休闲服相去甚远;虽然他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沧桑的颓废;虽然……太多太多的虽然,但相信上帝、相信她,她绝对不会认错,十年前扬言要追她的赫某人,现在本尊正好端端的杵在眼前。
她想起在哪里看过那位赫小姐了,她就是赫威风的妹妹赫凛凛!对,没错,她记得“威风凛凛”这四个字。如此说来,“凛”工作室是赫凛凛的喽,那……这笔交易还要再谈吗?最重要的是赫威风还认得她吗?
赫凛凛是不晓得她哥在打什么主意,不过倒是配合着让他入了座。
“这是我哥,这是江小姐、江先生。”
“赫先生。”江瀞几乎是咬着牙叫。他没认出她来吗?澎澎说她是马齿徒长,跟当年一样都没变,不是吗?那他为什么还没认出她,当年他义无反顾想追的人,全忘了是吗?早说他是个自私的家伙,十年了,依旧自私。
“赫先生和赫小姐是双胞胎吗?长得真像。”试图唤起他一点记忆好了,她慈悲的想。
“是吗?我以前有个学生也这么说过。”想起来了,可不是。
“赫先生是老师?”
“曾经是。”赫威风发现这女孩的声调与当年的江瀞一样清甜不腻。是移情作用吧,他逐渐对女孩产生好感。“妳很像我那个学生,她也姓江。”
岂止很像?!赫威风你这个善忘的死老头!
“是吗?”
“嗯,十年了,她应该也廿八十九岁了吧。”他陷入某种思绪。“妳太年轻,像当年的她。”
“谢谢抬举。”她拱手作揖,语带叽讽的说:“不过,我得老实招认,你算得没错,我今年是二十八岁了,老师。”
老师二字她喊得掷地有声,却换来他一抹冷笑。
“妳叫错人了。”还来没得及听她举证,他接着说:“妳答应过我,下次再碰面,会喊我赫威风的,江瀞。”
就这样,赫威风和江瀞这对师生,在睽违近十年后--重逢。
第四章
距离重逢已是十二小时前的事,她闭不上眼。
在得知他们的师生关系后,两位无心插柳的始作俑者--赫凛凛和江漓哈啦几分钟后,识趣的借机各自闪人,空荡的两个座位,让江瀞又回到“休息室”般的感到窒息且不安。
“同学还好吧?”十年了,他们之间依然是以问答题作开场白,只是江瀞可以比较从容的做答罢了。
“还不错,前阵子母后,嗯……吴华萱结婚聚了聚。”
“吴华萱?是和妳到宿舍来找我的那个吗?”
“宿舍?”她愣了一下。“不是,那是澎澎,人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澎澎?是那个学艺嘛!”
“不是,澎澎是康乐,脸圆圆的、胖胖的……记得吗?”她用手在颊边画了画,看到他脸上歉然的笑意,忍不住的小怒起来。“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说吧,你到底还记得什么?”
这样也配当老师吗?她目露杀机,等着判他出局。
“那妳呢?”根本无惧于她的低咆,还高招的还给了她。“妳又记得什么呢?妳这个有心有肺的,嗯?”
“我记得的可多着咧!”话说人在情绪激昂时,千万要谨言慎行,要不然就会像她一样的着了道,劈啪的说一串话之后,才发现上了当。
“……还有那次旅行,要不因为你,我怎么会没去参加……”慷慨的语调在惊见他眼里的笑,顿时降了八个key。
“怎么会是因为我,我虽然记不得什么,但我记得妳当天是请了病假,电话还是我打的……喔,怪不得我老觉得哪里不对劲,哪有生病在床的人还可以这么中气十足的挂我电话,怪不得,怪不得!”
这死老头,就只会在口头上占她便宜,死性十年不改。
“你……”她大大地喝了一口水,掩饰心中的惶乱,再这样“忆当年”下去,肯定又要爆出更多内幕。好歹她还是个云英末嫁的资深美少女,她有必要维护一下过期的矜持。
“要走了?”总是这样,被他猜中内心事。“不多聊会儿吗?我们师徒好不容易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