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趋近温暖欲热络她,谁知她周遭笼着一层寒气,才一走近梳妆台,手都来不及伸,温暖霍然起身,正眼没瞧他地直往门口走。
“温暖,上哪儿?”他喊住她。“阁楼。”
口气是冰的,又要往外走。
“在生我的气,是吗?”
说真的,认识她以来,好象没见过她发脾气,就目前的状况来说,他也不知道这焉能称为温暖式的生气。
“没有。”
天知道,她这样子看起来像“没有”?
“暖暖,别小孩子气。”
他以牙还牙,冷冷地说,感觉到她的背脊挺了挺,这回没有答话,只传来阁楼的楼梯响。
温暖在踏进阁楼,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才让隐忍的泪水奔流,布满整个小脸。
她没有错,所以她不会也不要在他面前哭。
臭游霁月!每次都不把事情弄清楚,就套一堆罪名在她头上,现在又说耍性子,难不成他还以为她一哭二闹三上吊来表示女人真性情?她不会要这种戏剧化的生活,更不想因此放弃与他共同编织的梦。她止住泪,这样哭也不是办法,得让事情化繁为简,唯今之计只有让彼此冷静思考,才能永远赶走笼罩在彼此的阴霾。
或许是哭累了,或许是想出解决之道,她的眼皮不听话的合了下来。
游霁月轻声走向阁楼,推开了门,在贵妃椅上发现蜷缩的温暖。
这个固执的小淘气,怎就不明白他的心,老是处处跟他作对,惹得他心浮气躁地说了重话。他伸手抚了抚她睡熟的脸庞,眼角尚余的泪珠落在他的手背上。她哭了!这想法捏痛了他,游霁月你做了什么好事!他握紧拳头,明天,一切等明天她醒来,他会慎重地跟她道歉,轻轻地在她眉心印上一吻。
晚安,暖暖!
★★★
然而,当隔天起床看到温暖又是一身外出打扮时,他把昨晚所有的歉意非但忘的一干二净,甚至变本加厉得更恼火,口气碰得像满弓的弦。
“你还是要去?”
当然,又没到公司请假,而且她不想待在家里,让无息的战火毁了她,出去上班可以好过些。她一味地整理仪容,面无表情地越过他高大的身影,他攫住她。
“不准去!”
那声音这宏亮,足以撼山河,但她却面无表情,眼神透露着倔强。
“听到没有?温暖,我说不、准、去!”
他们像对峙的两头狮子,谁也不肯让步,他被她的顽劣气岔了,他猛地一放手,温暖一个不稳向后跌了两步,他没有去扶她,只是双手环胸。不带任何情感地说:“随你吧,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哼!”
就这样,扬长而去。
就这样,扬起冷战。
第七章
第五天了。
从那天早上开始,他已经五天没听到温暖的声音了。
因为光火她这次的任性而为,那天硬是压抑住到她工作的地方看她的举动,当他回到家后,原以为会面对一屋子冷清,在发现她居然在家之后,一阵快意袭上心头,毕竟她没闹过头。而后,他发现她根本当他是隐形人似的不存在,任凭他问破嘴皮,她硬是不吭一句话,在例行家事后,就一头栽进阁楼,直到隔日清晨,他在餐桌上发现准备好的早点,而她早就出门去了。
日复一日,房子里再也没有银铃般的笑声,枕边的冰冷搞得他没一天好睡,常在半夜里爬起,在书房里抽着烟,想着在阁楼的她是否好睡?轻声上楼,却发现她上了锁,再明显不过,温暖这回可是打算和他杠到底。
他曾开车特意绕过花坊,却担心让她发现,未曾驻足地开过,不过也没看到她人影,这工作很忙的,不是吗?前两天晚上,他还陪唐吟吟出席一个慈善晚会,故意不打电话回家,想籍此忘掉她的“不听话”,没想到不听话的是他的脚及他的心,晚会结束已经10点多,他无心于余兴节目,匆匆地赶回家。看到餐桌上为他预留的菜肴,想象她一人用餐的寂寥,早已忘了事端为何,只求能早日结束这该死的煎熬。
把车驶进停车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按了往上的按键,却不见电梯开门。怎么回事?故障。妈的!心情够低落的,连这玩意儿都要参上一脚,待会儿得问问总务组的人在搞什么飞机,维修个什么鬼,他将怒气一股脑得重重发泄在脚步上。
他徒步从地下室爬到了一楼,员工专用的电梯间。
这个时间,员工早已上班,电梯间空无一人,两座电梯皆停在半空中,在等待电梯的同时,他无意识地看着电梯旁一大列的员工考勤卡。
由于公司是子承父业,所以有许多当年与父亲打江山、立下汗马功劳的元老,游霁月很重视这批老将,相对的,也很尊重他们的决定,就连用人也很信任地从不过问,只是从主管会报得知人事动向,但也仅止于具决定性的人事动向,关于这些基层,他倒是一个都不认识。看着这些为公司努力打拼的名字,或许他该找个机会好好认识,办个联欢酒会吧,犒赏一下员工的劳苦功高。
他自嘲地又望了望卡片上的红红绿绿,募地,他睁大眼,想确定自己是不是花了眼,在众多名字中,“温暖”竟赫然在列。
是同名同姓?也有可能。可这巧妙的名字组合应难得雷同,是巧合?是她?不是她?他看了一下她的职务名称--
业务管理处总机
他无言地笑了起来,自己未免也太大惊小敝,同名同姓的人比比皆是,照温暖的程度,就算她真的到公司来上班,应不是屈屈一个小总机,更何况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电梯开了,他按了四楼。
门一开,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
温暖立在电梯前,回想着方才在办公室的对话。
“小温,你帮我把这个月的业绩评估书送到秘书室。”开口的是业务处副理。
“哦,好,我先把开会记录张贴好,待会儿再送。”
“那先搁着,先把这个送上去。老总这几天像吃了炸药一样,火爆的很,秘书室那几人被盯得直喊受不了,他交代下来的事没人敢拖延,你就赶紧送去,免得到时遭池鱼之殃。”
她目送副理的背影,唉!又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这两天,“老总发飙”的流言传得满天作响,人心惶惶。
“听说,老总是跟女朋友吵架,好象是女友另结新欢。”
“啊!是吗?那个唐吟吟变心啦?”
“可不是吗?正所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老总铁定是受不了这种琵琶别抱的打击,真是可怜”
他是可怜,温暖回想着。
在得不到她的回应后,他便一个人待在视听室里,偶尔在屋内与她擦肩而过。看到他的似怒似怨,她也很想软化身段与他言和,结果,她等了一个晚上,他没回来吃饭,也没有一通电话。罢了!还是坚持一下吧,彻底地把两人的感情整理整理,免得造成日后更大的伤痕。
但,他似乎已造成别人的困扰。面对“家变”无法沉着应战,从他平日很少抽烟,却在一夕之间,竟抽了可堆满烟灰缸的烟蒂看来,他是躁然的;还公私不分地乱开炮,这又证明了游霁月的EQ有待加强。等西线无战事时,她得说说他,只是要等到哪一天啊?
翻开卷宗,里面夹带着上个月的评估书,游霁月强韧有力的字迹在上头飞舞。是该谈谈了,怕他继续公私不分,到时候十个游霁月都挽回不了这些员工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