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霁月当然明白自己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可是,他无暇理会这之中的传言,为了想早些进入状况,连日来马不停蹄的工作,成功地缩减了原计划的工作天,温煦及徐昶扬很体恤地并不常找他出来应酬作乐,只是偶尔以电话互探讯息,这期间当然不可能避免地遇上那个WARM。
“对于上次的事,实在不好意思。没想到会是你。”当他得知接电话的人是温暖时,君子地开口。
“没关系,我还记得你,情况便不算太糟。”她在电话那头温婉地说。
“嗯,呃……”
一向自恃在女人堆里吃得够开的他,不知怎地,遇上这个WARM,舌头便不灵光。
“你要找我哥吗?”
还是她找了个台阶让他下。
“哎,对,他在吗?”
“他刚和徐昶扬通过电话,出去了,你打手机给他吧。:
他似乎可以想像她说话时飞扬的伶俐。
“呃,好。”
“就这样。”
意识到温暖欲挂电话的举动,他急急地开口:“WARM,哦,不是!温暖,什么时候有空,请你吃饭,当是我健忘的赔礼。”
“好啊,下次有空吧,谢谢你。”她没脑地一句。
“谢什么?”
“谢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啊,不帮我起了个英文名字——WARM。”
“哦,要忘记你很难,WARM有助于加深记忆。”
“是吗?”好俏皮地答:“可能是姓的关系吧……有人按门铃,就这样,下次有空再聊,拜拜!游霁月。”
“拜”。匡地一场,嘟嘟声响起。
他望着话筒半晌,不明白心中那种不舍的感觉从何而来。她是那个WARM啊,温煦讲了八百年的温暖哪!他也不遇见了她几面,身旁的莺莺燕燕他也不是没见过,比艳、比媚、比诱惑力,温暖结结实实是落后一大截,但是她发自内心的纯净,透过澄澈的眼传送,唇边那一抹释然的浅笑,倒是扯着他的心一紧一松的,幸好这松紧的感觉为后来的忙碌充斥着,暂且销声匿迹,他也渐渐忘却了那魔力存在他体内的事实。
经过几天的养精蓄锐后,被工作榨干的体力渐渐苏醒过来,想起前阵子说好——工作一稳定便会约温煦及徐昶扬来个“劫后余生“的庆祝,事不宜迟,他拨了个电话。
“喂。“银铃声在话筒一端响起,是温暖。
“温暖,我是游霁月,你哥在不在?“有了两三次接触,他已能够控制自己的舌头,至于心脏,有待加强喽。
“在,你等会儿。”
“哎,哎!温暖、温暖!”他叫住她。“待会儿跟你老哥出来一起吃个饭吧。”
“好吧,不过也得看我哥愿不愿意家丑外扬。”
“愿意,一定愿意。他如果不愿意,就他独守空闺,单请你一个。”
“喂,你这个也太见色忘友了吧!”话筒里传来温煦的声音。“是谁保证不越雷池的?竟背着我干起勾当了!”
“有你护架,就怕还没碰,就被揍得粉身碎骨了。”他嘻笑道:“出来吃个饭吧,庆祝我置死地而后生。”
“好,老地方见,打个电话给昶扬。”
“别忘了,带那个WARM来,算是我这做大哥的见面礼。”不容温煦反对,他挂了电话。
大哥?亏他说的。
温暖借由啤酒昏黄的灯光,打量着这个从一开始,开口闭口以游大哥自称的男人。
打从她有记忆以来,她周遭的叔伯阿姨无一不对她深深表达好感。她很清楚,这些好感的由来,除了传承母亲娇柔的外貌,和个性像一股淡泊的清风外,外形姣好的她又何其有幸地得自她父亲聪明的基因,自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能融会贯通地讨学问,和一丝不敬的沉静的处世态度,致使她求学的路走得比别人平顺,跳张升等,保送甄试,不能说幸运,毕竟她有下番工夫准备,只是聪慧让她占了些许便宜。而这种凡事来自然发展的人,又怎么会去跳级升等呢,原因就出在她大哥温煦身上。
印象中,大哥一向对她是宠爱有加超过于任何人,小时候会陪她玩。说故事给她听,有时半夜还是这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起来泡牛女乃给她喝。年事稍长,大哥更是经常带她去公园、麦当劳的,接送她去学钢琴,连生病都会自告奋勇地带着她去看医生。幸好她的身体不似外表般弱不禁风,没有太多让他表现的机会,可知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带着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就诊的情况是多令人津津乐道。
就这样春去秋来,温暖在大哥严密的保护下,习得了数学,又学会了认字,自然而然便没念幼稚园。到了学龄那年,又因全家出国,迷糊的妈妈忘了开学日期,导致温暖晚一年入学;隔年妈妈特别记得,可是凑巧的,哥哥决定出国念书,想到再也不能看到温暖,便央求妈妈晚一点再送她入学,所有小学一、二年级课程,他会负责。妈妈对教育本就抱持观望态度,正宗的教育规则多少有待商权,反正差一、二年也不会影响人格发展,就这样答应哥哥,一直到哥哥出国那年,温暖才得以顺利地念小学。
温煦果然说到做到,不但教会温暖所有一、二年级的东西,连带往后的课程,她都从哥哥那里略知皮毛,不过呢,因个性中承传母亲的那种不喜与人争的淡泊,即使年年得第一名,才艺得冠军,她也不曾在意;不过就是“虚荣”罢了,褪去这光华,还不是要生活,仍然跟平常人一样。五光十色的日子或许人人向往,但对她只是海市蜃楼不着边际,她要的是个真实人生。
在师长的眼里,怎么会知晓一个小女生的缜密心思,只看她长得聪明伶俐,便推举她参加升级考试,结果连跳二级,想当然尔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其实说穿了她只是跟同龄的孩子一起学习,不过,同龄的孩子视她这个“天才”倒不是如此简单。
虽为天之娇女,但她纤柔得不卑不亢,予人一种不知“嫉妒”为可物的感觉。在人群中,她不刻意突显自己,却掩不住扁芒地吸引着爱慕的眼光,一心一意地抬高身价,欲占她为已有,可是等到的答覆,依然是那谦卑的笑——任何人都能获得笑容,她要的不是华丽的爱情,汹涌的激情,她要的是一涓细细长流的感情,能陪她走人生路的伴侣。
她仍不住地打量这眼前的男人。
当大哥带他回家的时候,他那率直的年轻脸庞,无疑地震起她心中一股小小的波涛。这个大她八岁的大男孩,可是她等待的伴侣?心中竟升起那的情愫,哦!她是笃信一见钟情,却又不喜欢被这种感情淹没的感觉,她有些矛盾,在阁楼上思虑时,听见哥对他吹嘘这阁楼的历史,她不禁暗自窃笑——这个笨哥哥,有谁会对一个乳臭未干的上孩子有兴趣?信手拾来一本园艺的书,无心地看着里面精美的图片,这么快决定吧!她起身下了阁楼,换上工作服,笔直地朝花圃走去,她决定种些花,赶走这些莫名其妙的烦恼。
正当她松土时,一个黑影笼罩在她上方,不需抬头,也知道是谁。
“这花是你种的?”
既然他开口,她这个做主人的好歹也要应着。她伸仰着脸,由于逆光,她看不清楚这个脸上表情,只见他壮面的剪影,那头狂野凌乱的黑发,慢慢地垂了下来,闪亮的眼神灼灼地直烧着她的脸……
呵,她的心律乱了起来,幸而他并没有留太久,老哥使吆喝着她进屋,隔天下午,哥送他去搭车,回来时,给了她一包花苗,说是游大哥送的,还要她好好的种,他会来验收。她打开一看,是茉莉,她打从心坎里暖和地笑了起来——这人,不会是她的游大哥,而是她的游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