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头一天演出,我专程来片场探班,够朋友吧!”杜欢附嘴到殷孜乔的右耳。
殷孜乔压低声音回答,“你真是百分之百的最佳损友,如果你真要帮我,就赶快自我面前消失。”
两人互望了一眼,又同时噘起嘴巴。
时值午饭时间,陆擎天瞧了瞧手腕上的劳力士表。
“杜小姐,不介意和我们一起用午餐吧?”陆擎天有礼的邀请。
“不介意、不介意!”杜欢边说边摇头,能跟大帅哥共进午餐,她觉得自己像在作梦,若能永远不醒,当然更迷人。
“她不介意,我介意!”殷孜乔可不想被杜欢打断了她想向陆擎天问清楚,方才陆董事长所说的“事成之后”,究竟所指为何。
“对不起,陆小姐,你另外有约了,董事长有请!”门口站着一位身材昂藏,看似孔武有力的年轻男子,震惊了三人的对话。
三人同时回头望向门口处。
陆擎天及时对殷孜乔耳语,“他叫阿文,是雅各布的专属司机兼保镖。”
殷孜乔被陆擎天这么一提醒,立即想起莫雅各布昨日所说的宴会。她镇定地回答,“阿文,宴会不是在晚上吗?”
杜欢因靠近殷孜乔,故而听见陆擎天的解说,她暗地里吃了一惊,怎么连司机都长得这么帅。她又开始编织她的鸳鸯蝴蝶梦了。
“是的。不过,陆小姐难道忘了今天是董事长弟弟三周年忌日?”
阿文的话像数不清的问号,飘浮在殷孜乔的头顶上。
第四章
殷孜乔坐在阿文驾驶的汽车后座,望着车窗外飞逝的街景,脑海里翻腾着临出门前陆擎天所叙述的那段惨烈的陈年情爱往事。
原来莫雅各布自小即失怙失恃,唯一的亲人便是他的弟弟雅凡,两人相依为命。在他半工半读完成大学课业后,为求取成功,毅然决然加入当时组织庞大的地下钱壮。二十多年的苦日子他过怕了,他发誓下半辈子要左揽名位、右拥财富,他爱江山更甚于美人,视情爱如无物,正好与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弟弟背道而驰。
而当年读同一所大学的陆浣星,以大企业家之女的身分地位,痴心痴意地爱上莫雅各布,无视于莫雅各布的冷漠相待,更推拒了来自父亲介绍的无数豪门子弟,一心一意等待莫雅各布功成名就之后,能发现她的真情真意。
然而就在莫雅各布自立门户闯出个人的一片天空时,却发现他呵护备至的弟弟竟然爱上了陆浣星,其实莫雅各布并不难舍,因为他待陆浣星一如其它的女人,倒是他的冷漠寡情伤了陆浣星的心。
向来疼爱弟弟至深的莫雅各布,不愿唯一的手足为情所困,于是坦然对痴恋他多年的陆浣星表明自己无意于婚姻,所以别再浪费青春等候他了,当然,他也转达弟弟对她的爱慕之情,并希望她能接受,两人能成美眷。
陆浣星没料到她多年的等待竟被莫雅各布冷绝相拒,甚至视自己如一份礼物般转送给他的弟弟。她满怀的浓情爱意,顿时化成一股熊熊恨火,烧火焚肺。经过无情爱火冶炼过的她,心性大变,蜕变成一只复仇的女王蜂,她假意接受莫雅凡的情意,却又故意在他面前不守妇道、招蜂引蝶,让他饱受妒火的煎熬折磨,以报复莫雅各布对她的冷酷无情,既然莫雅各布爱弟弟尤甚于她,那么她就要让他所爱的人痛苦。
三年前,莫雅凡与陆浣星结婚当天,洞房花烛夜,新娘身旁躺着的男人竟然不是新郎,而新郎为了报复陆浣星的欺瞒与不贞,冲动之下当着陆浣星的面,举刀割喉自杀。
而今已三年了,但是那段激烈的情爱恩怨并未随着莫雅凡的去世而烟消云散,反倒引发了莫雅各布对陆浣星另一波更缜密的复仇之计,那便是两人即将到来的婚礼,他将用自己的一生来为弟弟报仇。
殷孜乔在开着冷气的车子内,却有如处在燠热难安的地狱里,咀嚼着与她不相干的激情烈爱,不由得连寒毛都竖了起来。她原该是这个情爱风暴之外的旁观者,如今却胡里胡涂地成了当事人,不知怎地,某种奇妙不明的情绪让她对莫雅各布产生了莫名的同情及恐惧。在他的人生里,除了复仇,夫复何有呢?
当车子驶进巍峨华丽的莫家豪宅时,低眉垂首的殷孜乔全无心思浏览车外宛如皇宫的巨宅富邸,兀自沉浸在他人的情爱世界中。
她思前想后,犹豫着是否该扮演一名和平天使,为莫雅各布及陆浣星化解一场纠葛,继而又想,人家吹皱了一池春水,又干她何事,自己未免管闲事管到别人家的床上去了,毕竟她也只是一名临时演员罢了,怎好喧宾夺主呢?
车子绕行过圆弧形的喷水池,池中央的维纳斯雕像婉丽婀娜,柔和的容颜彷若与世无争,泉水自她那只柔弱无骨的纤手中湍泄而出,像在和自己玩一场水的游戏。
殷孜乔无暇四顾,径自紧握着细长的手指,翻想着该如何面对屋内的男主人。
阿文将她带往顶楼的佛堂,在拾级而上时,忠贞不二的阿文突然在前头略作停顿,然后回过身来,低着下巴沉吟半晌,似有话要说,又恐不宜出口,最后仍是忍不住一吐为快。”陆小姐,恕我斗胆直言,请你不要生气。董事长的性情虽然狐傲沉郁,不易与人相处,但其实他的内心很寂寞,又无人能诉,连世上唯一的亲人都走了……“阿文突然察觉说错了语,及时住口,继而又掀起眼睑,机警地望了她一眼,表情像怕惹她不悦,见她并无愠色后,又继续说道:”你们就要结婚了,阿文求求你,对他好一点,别再伤他的心了,他真的很孤单。“说罢,扭过头,继续往上走,不敢再看走在后头的殷孜乔。
阿文追随在莫雅各布的身边多年了,从当年在地下钱庄讨生活时,他就非常佩服莫雅各布过人的智慧和胆识,以及清晰冷静的头脑、条理分明的组织能力,莫雅各布的前途是可以预测的。所以阿文五体投地的跟随着他,即使是一名小喽啰,他也心甘情愿。而事实上,莫雅各布也待他如弟弟,知道他善良而且心无城府,不适合黑社会人吃人的生活,所以在银行业务开放后,莫雅各布顺理成章地将自己漂白成银行家,也将他收在身旁为司机,并且为他安身立命,如今他也是莫氏银行的股东之一,但他仍以当莫雅各布的司机为荣,两人的情谊由此可见。
殷孜乔被阿文一席真挚的告白扰乱了方寸,原本想撒手不管的决心又动摇了,也许是女人天生的母性无意中被阿文激发出来了吧?她尝试从另一个角度去认识莫雅各布。
佛堂内,并无莫雅各布的人影。
阿文转向面山的阳台,轻声地说:”董事长,陆小姐来了。“
殷孜乔显得有些诧异,那么顺服轻细的嗓音,竟是出自身形魁梧的阿文。
莫雅各布仍驻足阳台,眺望着模糊不清的远山倩影,意态忧郁。每逢弟弟的忌日,他总是如此的消沉,连素来最热中的金权游戏也显得意兴阑珊,彷佛失去了弟弟,再大的成就也无人与他共享,一切都无意义了。也或许这样的日子,更让他对冥间人兴起思念之情吧。
阿文无声地点燃三炷香,递给殷孜乔。
殷孜乔有一股急切的母性关怀想加诸在莫雅各布身上,但他迟迟不现身。
她接过香枝,转身向佛桌,眼前一张年轻绽笑的相片吸引了她的目光,他就是莫雅各布的弟弟莫雅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