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你不用再躲了,因为你永远躲不了我的。”他脸上闪现复仇者一偿宿仇之后的快慰神情。
殷孜乔心里纳闷,怀疑陆浣星的度假之旅很可能就是要躲开这个魔鬼未婚夫,她甚至是故意逃婚,因为从莫雅各布的言谈举止来判定,他们的关系应该非常恶劣,甚至是互相仇视。
她仍保持不语,只是静观。
“是你学会了温顺?还是陆放命令你不准和我顶嘴,以免惹火他的财神爷?”他越来越盛气凌人。
她的静默,好似又触动了他神经末梢的某处怒火。
莫雅各布走近殷孜乔身旁,闭上眼,猛吸一口气,闻她身上的味道,“哈哈,难得呀,居然没有男人的味道,学人家做良家妇女呀?”他又故意嘲弄她,令殷孜乔浑身起了寒颤,伴随着渐升的愠意。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虽然面容酷帅,却心似豺狼。
不过,有一点她倒是颇感意外,这次他居然没再恶言相向,诅咒她下地狱,大概地狱已经客满了。她本已做好估量,不断地摩拳擦掌,只要他再口出恶语,她将马上一拳回击,打掉他两排洁亮白净的牙齿,代他母亲教他如何尊敬淑女。
“明天晚上有一个重要的餐会,我会吩咐阿文直接去饭店接你,你最好别跟我玩花样,你玩不过我的。”莫雅各布用力地捏住她的下巴,以示警告。
殷孜乔痛得叫出声,她实在忍无可忍,很想破口大骂眼前这个王八蛋。她真是替陆浣星感到悲哀,与其嫁给这种人,不如去当尼姑算了。
她用力地甩开莫雅各布宽厚的大手,不甘示弱地回瞪他。
“陆浣星,你以前加诸我身上的痛苦,我会一点一滴还给你的。”他的声音充满浓浓的报复意味,阴沉的表情更加深了狠劲,像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
殷孜乔被他耸动慑人的话语及神情震住了,她彷佛看见撒旦的黑色大披风,罩在他挺昂的背上,遮去天地间的日月光华,成了一片黑色阒暗的世界,就像他的内心。
刹那间,她竟顿生拯救他回到人世的念头,以为自己是光明的天使,在黑暗的边缘拍打着那对透明光亮的翅膀。
一早,殷孜乔在陆擎天的陪同下,走进近西饭店时,引来一阵扰攘,她多心地以为是自己的扮相不似陆浣星,因为打从一进饭店,举凡门口处搬运住宿客人行李的服务生到办公大楼内鞠躬哈腰的职员,只要是她所经之处,必定引起一阵讨论。后来她才得知,原来他们当时是在交头接耳地讨论着总经理的新发型。
殷孜乔大概是压力太大了,老觉得自己走起路来,像是同手同脚似的很不自在,彷佛是个机器女圭女圭。
她心虚地挨近神态自若的陆擎天,眼神在气派豪华、既古典又现代的墙饰上游移,后面尾随一长串高级主管的评头论足。
“会不会被认出来啊?”她的嘴稍稍抿了一下,声音泛着抖音。
陆擎天侧脸看她,“你做得很好。”接着笑出了声,“你平常走路都习惯同手同脚的吗?”他自觉失态地假装咳嗽,伸出手来掩了掩嘴角的嘲弄之意。
殷孜乔糗得满脸通红,像白色的墙壁忽然刷了一层艳光粉彩。她立地不动,彷佛突然间忘了该怎么走路。
这时,总经理室的王秘书飞奔过来,战战兢兢地弯腰待命,“总经理,有何吩咐?”
王秘书突然间冒出来的问话,倒吓了殷孜乔一大跳,整个人因紧张加上惊吓,险些瘫软昏厥过去。
幸得陆擎天过来解围。他请王秘书为总经理准备一杯热咖啡,提提神。
殷孜乔的确需要一大杯咖啡来提振精神,刚才差点在员工面前穿帮。
“你放轻松,别紧张。”陆擎天再度叮咛她。
“那个王秘书怎么无声无息地窜出来吓人?”她心有余悸地问着陆擎天。
他解释那是因为妹妹浣星平时在饭店内强势的作风,偶尔情绪化得厉害,所以在她周遭工作的亲信员工,莫不抱着伴君如伴虎的心态,凡是总经理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他们都要迅速确实的加以解读,并且立刻趋前待命,否则他们的职位会成为强烈台风下摇摇欲坠的残叶。
殷孜乔连着“喔”了几声,难怪方才她一驻足,王秘书马上冲到她身边来。
“你妹妹很凶?”她好奇地问。
陆擎天略微迟疑,“但她凶不过雅各布,所以你要小心应付雅各布。”
的确,莫雅各布那个魔头,像条凶狠险恶的狼犬,远远就闻得到他的凶味儿。
殷孜乔一副于我心有戚戚焉的模样,一想到他,不由得全身都戒备起来。
两人继续往前走。
当陆擎天抢前为她开启那扇红樟木精致的大型长门时,她的嘴因惊讶而发出“哇!”的赞叹声。
百坪豪华气派的总经理办公室,完整地呈现在她眼前,她像个井底之蛙,初探井外的天际视野,真是大开眼界。
她在富华饭店工作了三年,从来没机会见识总经理的办公室究竟长什么样子,作梦都没想到,才一兼职,反倒亲临近西饭店内的最高权力重地,老天爷真会跟她开玩笑。
陆擎天带她认识办公室内所有的陈设。琉璃柜里珍藏着数不完的精致饰品,是陆浣星从哪个国家、哪个地方带回来的,又有什么样的纪念价值,并请她一一记下来,好像所有关于陆浣星的一切,都是有历史、有典故的。
殷孜乔甚感为难地皱着一双灵秀的眉目。天知道,她听都来不及了,更遑论记住这些小东西的来龙去脉,简直比准备大学联考还难。
“不会有人问这些无聊的事吧?”虽然那些小东西真的是美轮美奂。
“就怕莫雅各布会突然出招。”陆擎天果然思虑缜密,滴水不漏。
“真不明白,陆浣星为什么要嫁给这么恐怖的男人?”殷孜乔摇头叹气地说。
陆擎天不想谈及妹妹和莫雅各布的婚事,因为那是爸爸的一着险棋,而妹妹只是棋局下的牺牲品。
“这么大的办公桌,都可以躺在上头睡觉了。”殷孜乔见过以前主管的办公桌,因为堆满了卷宗,所以印象中只觉得狭窄局促,毫无气派可言。但眼前超大型的长桌,约有一张床的宽敞,又整理得洁净无尘,金饰粉妆得闪闪发亮。
“坐坐看吧。”陆擎天引诱她入座。
殷孜乔突然想起女乃女乃常说的话,说她是皇帝身乞丐命,一辈子注定劳碌。今日看来不然,她就要尝尝当个女皇的滋味了。
“可以吗?”她早想一亲芳“椅”了,只是碍于假扮的身分,难以启口。
陆擎天点头微笑,他当然看出殷孜乔想得连嘴巴都流口水了。
她立即扑向座椅,心花怒放地眉开眼笑,在软绵而富弹性的座椅上上下弹动着,像个刚学会攀爬上沙发的幼儿。
陆擎天耐心地等她过足了瘾,才正色地向她宣布,今天是开月会的日子,十点整,各部门主管会在会议室集合,轮流向总经理报告本月份的各项行政业务绩效,并研讨下个月的行事计划,这项会议向来由总经理亲临主持。
殷孜乔脸色大变,惊慌失措得差点自座椅上跌下。
“你该不会真要我去主持吧?”她什么都不知情,如何能主持这等重要的会议呢?
“别担心,有我在,你只要保持沉默就行了。”陆擎天说得笃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倒是殷孜乔会还没开,人就先吓得心惊胆战了。
这时,王秘书小心翼翼的端着咖啡走进办公室,“总经理,你要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