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偏僻的地方要上哪找大夫啊,她焦急不已。
她拭去他额上的细汗,试探地问:“需要上茅厕吗?”
“好……”他困难地点点头。
“我扶你去。”沅彧将他的手臂环过肩,搀着他虚软的身子,费劲地走到屋后一处用四片矮木板围成的茅厕。
“简陋了点,你将就着用,好了喊我一声。”她走到一旁等着。
怎么会肚子痛呢?是吃坏肚子吗?今天的晚餐她也吃了,没事啊,还是他水土不服?
他一向不精致不入口,不美味不入胃,会是养刁的胃吃不惯野菜才闹肚子吗?
“沅彧……我好了……”他的声音更为虚弱。
沅彧又搀他回屋内,费力气将他扶回床上,她来不及收手,一个不稳,两人跌撞在一块,她整个人贴趴在他身上。
幸好,小印儿睡得沉,没被吵醒。
望进她尴尬又力持镇静的眸中,宋尔儒好想一亲芳泽……她的曲线是那么贴合着他,熟悉撩人的气息窜入鼻腔。
可惜了大好机会,他拉得虚月兑乏力,白白浪费了这个偷香的好机会。
“沅彧,你好香……”即使她香汗淋漓,仍是清新好闻。
沅彧旋即奋力爬起身,极力克制骂他的冲动。真是的,人都虚弱得软趴趴了,还要吃口舌上的豆腐。
色得没得救了!
她瞪了他一眼才问:“要不要喝水?”
他微微地牵起无血色的唇,点点头。
难得看见发窘的沅彧,他的沅彧一向矜持有度。
沅彧喂他喝完水后,擦擦他唇角的茶水问:“还会不舒服吗?”
“不痛,只是全身乏力。”
“很累了,歇息吧。”帮宋尔儒拉好被子,她转身要走时,他却一把握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她直觉地以为他又不舒服了。
“别趴在桌子上睡,会着凉的,上床吧,放心,我虚月兑得没法子对你做出不轨的事,好吗?”他脸上满是恳求,像个生病撒娇的小孩。
要不是疼惜他生病,她真会大笑出声,不过再多的不愿与挣扎在看见他苍白的脸时全消失了。
她掀开棉被躺了进去,在两人中间塞了个枕头。
“沅彧,你这是不信任我吗?”宋尔儒俊脸上流露出委屈。
“不准拿开,睡觉!”
虽然心中有怨,他仍是乖乖听话。很新奇的经验,男人、女人躺在一张床上单纯地睡觉,他还是头一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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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沅彧在宋尔儒温暖的怀抱中醒来。
两人中间的枕头不翼而飞。沅彧无奈地一叹,枕头是用来防君子,对于他这头大根本没用。
宋尔儒的睡容吸引了她的目光,老天真是厚爱他,此时的他,除去了平日的玩世不恭,纯真得像个初生的婴孩,再精妙的词句也无法完美地形容他。
他微动了子,俊颜泛起一抹痴笑。
大不知梦到什么邪恶画面。沅彧暗忖。
不行!她看得太痴、太沉迷,再不出门采药,待会小印儿就会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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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宋尔儒转醒时,沅彧已经把药煎好,也熬了些白粥,免得他空月复喝药会伤了胃。
“呵——”他伸了个懒腰。
他还是睡不惯这硬邦邦的木板床,捏了捏酸痛的肩胛,缓缓下床。
“沅彧?”她背对着他不知在做什么。
沅彧没回头,只是交代道:“先把桌上的粥吃完,再把药喝了。”语气有丝僵硬,她以为他会晚点才醒过来。
听见他的脚步声,她急忙喝止他:“别过来!”
这下,宋尔儒更好奇了,三两步冲到沅彧身后,由上往下一瞧,陡地倒抽了口气,心跳如鼓。
沅彧正在喂女乃,他吞了吞泛滥成灾的口水。
她回头对上他垂涎的表情,羞恼地喝道:“转过去,不准看!”
此时,什么话也入不了宋尔儒的耳。
见他不动如山,沅彧只好自己动;没想到宋尔儒也跟着动,视线胶着在小印儿的嘴巴上。
他好羡慕喔!
气羞的沅彧,喂饱小印儿之后,迅速拉拢衣襟,转首瞪着他。没真正骂过人,不知怎么痛骂,干脆眼不见为净,抱着孩子起身离去。
见她气得要离去,他一惊。
“啊——好痛——”
沅彧急忙走回来探问:“肚子又痛了?”
“嗯……”他虚弱地应了一声。
沅彧将孩子放在床上,再扶他坐下。
“先吃些粥。”喂他吃了几口粥后,再端来药汁。“来,已经不烫口。”
那碗药看起来黑黑的,喝起来一定很苦。
“一定得喝吗?”他简直是自找罪受。
沅彧板起脸,“不喝病不会好。”
他啜了一口后哇啦大叫,“哇!好苦喔!”
“良药苦口。”她半哄半威胁地喂他喝完药。
药虽苦,但宋尔儒胸臆涨满了被照顾的幸福感,甜入心房。嗯,他怀疑自己有自虐的倾向,还很乐在其中。
第九章
“蓝姑娘、蓝姑娘,你在吗?”
沅彧被门外传来娇柔的呼唤声给惊醒,她和小印儿正在睡午觉,睡眼惺忪地下床开门,瞧是熟人不禁漾开了笑。
“挽霞,你来了,快进来坐。”
三个月前,沅彧出门采野菜,不小心跌跤,动到胎气血流不止,奄奄一息地躺在山沟里,就在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也不会有人知道时,恰巧被路过的聂问怜及挽霞主仆俩所救。
所幸,聂问怜略懂医术,帮她止了血,并接生下不足月的小印儿,小印儿也因此比较体弱难养。
她一个弱女子要在这荒野生活困难重重,也多亏她们主仆俩多方帮助,这份恩情即使为婢为奴也难以偿还。
“这是卖字画所赚的钱,以及你要我带的纸笔颜料都在这。”挽霞将手上的包袱放到桌上,“你点点。”
沅彧只是看看画具是否齐全。“全了。谢谢你,挽霞。”
“甭说这些客气话了。”她本来就要摆卖小姐的绣品维持生活,让沅彧寄卖画不过是顺便。
沅彧收好画具银两后,突然忆起一件事,“对了,你等等。”她从床下拿出一小瓦罐,擦去灰尘才递给挽霞,“这是我新腌渍的酱菜。”
“哇,又有新口味,我家小姐对你上次腌渍的酱菜赞不绝口。”挽霞打开闻了一下,扑鼻的香甜引得她口水直流。“好香喔,光用闻的口水就直流。”
“你们喜欢就好。”沅彧温雅的笑着,挽霞是个清新讨喜的女孩。
“每回来都满载而归,小姐都会念我不知羞。”她娇憨地吐吐舌。
“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
“哎呀,小姐是怕你忙着带孩子,还要做这些会累坏自己,但她吃得并不比我少。”
“沅彧!”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接着宋尔儒推门而入,“我回来了。”正想扑向沅彧,眼角突然瞧见惊讶看着他的挽霞,他止住动作。“有客人呀。”还是个美丽的姑娘。
挽霞满脸羞怯朝他微微颔首。“蓝姑娘,他是……”
显然,挽霞也逃不过他天生无敌的魅力。“他是……朋友的兄长凑巧经过。”沅彧说了个较不启人疑窦的答案。
宋尔儒眼底闪过一抹不快,看向挽霞时,不改他的风流习性,自然而然露出骗死不偿命的笑容。“在下宋尔儒,不知姑娘芳名?”
“我叫挽霞。”
“哇——”小印儿转醒不见人便哇哇大哭,沅彧飞奔过去抱起他哄着。
熟悉的体味,熟悉的声音,让小印儿止住哭泣,小脸漾起了笑。
沅彧回身瞧见谈得热络的两人,淡淡的酸楚涌上心口,觉得自已好像误闯别人的家,是多余的人。
又或是踏进与她不搭的世界,破坏了美感,显得突兀与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