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想到那匹狼。他早就赶那匹狼去休息了,免得长安的捕快,不消一会就来逮捕他们两人一狼,让他们锒铛入狱。
楚星磊没好气地拉下她的身子,她真是个危险女子,"燕儿,拜托你安分一会儿行不行?"
"小金金,小金金不见了。"她带着浓浓哭腔嚷道。
楚星累虽瞧不见她的眼泪,但光听到声音也够他头皮发麻了,"它就跟在后头啊,你没看见吗?"他随口敷衍道。
"真的?"她似乎信了他的话,嘤咛一声,软子瘫在他怀里,嘴角依稀有一抹心清单足的小靥,喃喃地呓语道,"阿磊,你记得叫小金金进来陪我睡觉。"
她不是醉得很厉害吗?怎么还有力气将这么多废话!
楚星磊单脚踹开房门,一个轻跃进了房间,后脚尖又是重重一踹,房门立时关上。越过花厅,他直接抱燕儿进入内室,顺着手势他无比轻柔地将她整个人放上床铺。
燕儿这时真的睡熟了,俏而小的鼻子平稳地呼吸,楚星磊不禁被她像婴儿般的纯真睡颜给迷住了。微卷的睫毛掩住一双明眸,正不驯地上下起伏着,粉颊红女敕女敕地煞是诱人,尤其一张红潋潋犹如野莓般鲜艳的朱唇轻启,更是一再挑战看他恪守良久的君子风范。
莫非你真是上天派来克我的!楚星磊对着自己苦笑,他长这么大,这是第几次如此天人交战,而两次都是因为她。
罢了,楚星磊退开身字,不想再考验自己。熟料他一用力,燕儿也跟着他起身。或许更正确地说,是她整个人吊在他胸膛。
"这……"她身上女子独有的清香掩盖过酒臭味,一波波朝他袭来。
楚星磊企图将她放回床上,地头一瞧才发觉,原来她一双小手死命地抓住他的上衣,才会如此贴近他的胸膛。他应该早就警觉到,但是他没有,莫非潜意识里,他便期望这样的情景。
"燕儿,若是你知道你真的把我变成一只狼,你会怎么样呢?"想必她会对他这只""施以剧烈的暴力手段吧!
楚星磊轻笑出声,不懂自己为何喜欢一个他看了十几年的黄毛丫头?一个又迷糊又聒噪的小丫环,实在不是他向来严苟的审美标准。
但是,放眼天下又有几人能如她一般,知他甚深,能左右他的喜怒哀乐,牵动他的思绪。纵使他有一百个不是,能刹那间就理解他,大概也只有眼下的她。
他懂她,正如她懂他。
只是不晓得哪一天才能点醒她小脑袋瓜里的爱意,让她明了他们是注定的一对。
他小心翼翼掰开她紧握的柔荑,她嘤咛一声似乎十分不愿意,反而滑进他的大手,睡颜看开更加安详。楚星磊放弃与她的挣扎,沿着床沿坐定。
就让他陪她一会儿吧!
ííí
"站住。"一声比寒冰还冷冽的喝止,使得原本疾步飞驰的三人蓦然停下脚步。
"是谁?"三人之中的大胡子喊道。
"风,许久不见了。"暗处走出一位身穿青色儒衣的书生,表情冷然,瞧不出任何人类该有的情绪。
"杨晔?你为什么出现在这儿?"大胡子愕然。
"连东突厥的祭司风都能出现在这儿,我又为什么不能?"青衣人皮笑肉不笑地道。
"你是隋朝的余孽,难道不怕被捉吗?"三人中最深沉的男子状似不经意,实则有心地说到。
杨晔正是前朝隋文帝之子杨勇的子孙,被封在西南边陲之地。隋末群雄纷起差别争之际,他侥幸逃过一劫,却也展开流亡生涯。
会认得风,纯粹是那时他避难到突厥时,因缘际才相识。
"多罗,不要再胡言乱语。"风极有威严地制止。
杨晔眼光一闪,随即而逝,一点也不泄露他的清脆,不在乎地道,"反正我这条命是捡来的,李世民若有本事,就来要我的命吧!
"杨晔……"风很能体会他的感觉,却不便表现,只好问道:"你突然出现,应该有理由吧?"
"为什么来中原?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这句话由你嘴里说来,格外令人玩味。"多罗语带讽刺地道。
"风!"杨晔压根儿不理会多罗,迳自盯住风。
风稍微停顿,终于吐出一句语重深长的话,"皇命在身,难以违逆。"
"风主,你何必理他。"多罗大惑不解。
"苍狼一族不是你们惹得起的。"杨晔对着风冷冷地道。他知道他们所为何来,但他目光所传出的警示同时到达风的眼际。
他们两人的交情并非三言两语所能叙述。一个是亡朝遗孤,一个是异族皇裔,因一段颠沛流离的日子,结为生死与共的至交。
"但突厥勇士的眼里也没有'退缩'两字。"风的眼神亦闪烁着坚决。
"我懂了。"杨晔点点头,再次出声时,他语气里的坚决也同样不逊于风,"下次,或许我们会成为敌人。"
"我知道。"风知道杨晔的真实身分。
"再会。"杨晔眸中光芒一敛。
"再会。"我的朋友,风默默加上一句。
一阵轻风拂过,静止之后,杨晔已随风而逝。但停在风心中的却是他即将面对的难题,他和杨晔终究避免不了各适其主的场面。
ííí
"喂,阿磊。"燕儿靠着路边石阶而坐,双手撑着下巴,一脸困惑不已。
"又怎么了?"楚星磊牵着他刚买下的一匹黑色骏马。
"你买马干嘛?"她瞪着明眸疑惑地问道。
"买马来自然是要骑啰!"楚星磊好笑地应道。
燕儿斜睨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我自然知道,你当我是笨蛋呀!"
"那你还问?"楚星磊露出他洁白的牙齿。
燕儿口气不友善地道:"我是问我们要上哪儿?为什么要买马?"
"不是我们,是我。"楚星磊挂出他的招牌笑容。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燕儿危险地眯起美瞳,抬头狠瞅着楚星磊,"你给我解释清楚。"
"很快你就知道了。"他依旧笑容可掬,压根儿不受燕儿的影响。
但燕儿哪里按捺得住,一骨碌跳起身来,站在楚星磊身前,恶霸似地猛戳他的前襟:"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快给我从实招来,否则我可不饶你,"她的语气凶恶,一手叉腰,一手指牙齿,这情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令人觉得她像一个小泼妇。
楚星磊忍不住笑得更开心,"这么凶,可是会嫁不出去。"
"我嫁不嫁,用不着不假惺惺的关心,"燕儿嘟着嘴应道,"倒是你自个儿得好好想一下,长得贼头鼠目,笑起来色欲熏心,摆明一肚子坏水,当少爷没个少爷的样,反倒像个采花贼。不学无术又吊儿郎当,一点派头也没,我啊,要不是可怜你没人理,老爷、夫人会很伤心,几百年前就把你丢到臭水沟自生自灭去了,哪可能像现下这般客气。"
说起来,他倒是社会的害虫啰!
"委屈你了。"楚星磊干涩地回答:"我还不知道我这么'恶名昭彰'、'天理不容'。既然如此,我也不敢再劳烦燕儿姑娘的照顾,就此别过,后会无期。"他当真牵起马儿就要离开。
燕儿真的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啊?
她急忙追上去,拉住楚星磊的衣袂,急忙安抚道:"我是说笑而已,你何必当真。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口无遮拦,有些话没经过大脑就月兑口而出。我没有恶意的,真的,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