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间,小媚的丫环秋儿的脸在外一闪,瞧见这么一大群人,吃了一惊,顿时便缩了回去。顾惜惜眼尖,抢着招呼道:“来得正好,秋儿,知道小媚上哪儿去了吗?”
秋儿不知所措地走了进来,犹疑着摇摇头道:“秋儿……不知道。”
紫荷冷笑了一声:“不知道?那你低着头做什么,难不成是害怕你的眼睛会说出实话来?”
秋儿听她语意不善,魂飞魄散,“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顾姐姐,紫荷姐姐,秋儿不敢,真的和秋儿无关啊……”
绿意充白脸,扶她起来,嗔道:“紫荷,你吓她做什么?”又温言对秋儿道:“你知道什么,说来听听。大家也就是想问下小媚在哪而已。”
彼惜惜不言,心中却满是疑窦。不过是问声小媚的去向而已,小丫环何至于惊成这般模样,其中莫不是有什么问题?
可怜秋儿方敢站起身来,战战兢兢道:“本来秋儿就是想来告诉顾姐姐的,小媚姐姐她……似乎是去青王府了。”
众人闻言皆失色。顾惜惜强自镇定道:“是谢靖让她去的吗?”若是谢靖,事情或许还好办许多。
秋儿摇摇头,“似乎不是……秋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小媚姐姐还说,如果我敢跟其他人说一个字,她就割了我的舌头,可是秋儿想来想去,觉得事情应该很严重,无论如何都该告诉顾姐姐……”
第7章(2)
三人面面相觑。正在这时候,小媚的声音自外面传来:“惜惜,你回来了?到底是怎么搞的居然会坠崖……”她还是秉承一贯风格,风风火火地出现在门口,只是原本焦急的神情在见到厅上一脸害怕的秋儿的时候,忽然怔了一怔,笑意便僵在了脸上。
绿意犹豫,紫荷冷笑。顾惜惜却只是微笑着站了起来,“不小心被那越王殃及而已,这不已经没事了吗?倒是你,回来半天都不见你人影,我还没怪你呢。”
气氛稍微缓和了下来。小媚撇撇嘴,道:“还不是那青王妃,说数日不曾见你,想念得很。我又不好说你失踪的事,只好说你事务繁忙,实在抽不出空,代你陪着她浪费了一天的时间。”
可是这样需要守口如瓶吗?
抢在紫荷开口之前,顾惜惜笑着点点头,“这样啊?不过陪她的确是件很无聊的事,我上次也是呢。”
说到这儿,小媚倒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惊道:“噢,说起来我差点忘了,你猜我在青王府看到什么了?你那哥哥和那个北番公主在一块哎!还有说有笑的,你姐姐说似乎不久就要请皇帝指婚了呢!”
谢靖!虽然知道当时越王府那一幕必定会产生什么恶果,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且对方竟然是谢靖……美人计吗?
这么一来,北番的势力便转向了青王那边吧?
与众人面面相觑半晌,顾惜惜犹疑道:“谢大哥?你确定是他?”
小媚点点头,见她满脸惋惜神情,打趣道:“这是什么表情哪?好歹你未来嫂子也是美人一个,又身份非常,你那哥哥今后就不怕受人欺负了,你愁眉苦脸什么?”
“唉,且不说那北番恶女不通文墨不识风情,一言不合吵起来的时候,万一她嚷嚷着便大刀砍了过来,那可怜的谢大哥岂不是只有挨宰的命?”叹着气,顾惜惜摇头道。
紫荷顿时便笑了出来,“瞧你,人家好歹也是公主,哪能像你说的那么凶蛮?就算舍不得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哥哥被抢,也不用这么诽谤吧?更别说在你不在的时候,他还是时时过来询问,关切非常呢,这么咒他?”
彼惜惜瞪大了眼,满怀无辜,“什么嘛,我哪有诽谤,那蛮女就是这样的啊——哦,我忘掉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那件事……”匆匆将那日刀口月兑险与众人讲述了一遍,当然不忘重点描述那萨如拉的恶形恶状,果然如愿迎来众女一片讨伐之声,遂一边喝茶,一边露出欣慰的笑意……
看吧看吧,果然还是自家人好哪……
几日后抽空去青王府报安。青王妃当然不可能显出久别重逢的热情来,仍是从前的样子,淡淡的忧郁美人一个。只是不知为什么,眼睛却似乎微微有些肿。
本来也是很难察觉的事,只是忽然觉得她愈加楚楚动人,顾惜惜出于职业惯性,便忍不住稍稍多看了一眼。心下正疑虑,伊人便已微笑道:“这几日挂念妹妹,一直心绪不宁睡不安枕,熬得脸色难看,让妹妹见笑了吧。”
被她说破,顾惜惜倒有些难为情,忙道:“哪里的话,姐姐这般关怀,惜惜感激都来不及,何来见笑之说?嗯……谢大哥不在吗?”
谢莫愁点点头,“是啊,你好久没来,也怪不得不知道。”轻轻笑道,“他如今与北番的那位萨如拉公主可是亲密得很,这不,一大早便陪着她放纸鸢去了。”
“……”放纸鸢?顾惜惜恶寒。无论怎样都没法想象那“硕人”巧笑倩兮地拿着个纸鸢放的样子哎,看来果然,爱情的力量是强大的。
不知为什么,虽然她顾惜惜自认也是能言善辩的,可一和这位青王妃在一起,总是很容易冷场,毕竟,两人基本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很快又遇到了无话可说的困境,顾惜惜无声一叹,努力寻找话题,又随口道:“说起来,记得上次来的时候,看到梅花开的正盛,这次却不知为什么没看到?抑或是我记错了?”
谢莫愁顿了一顿,似是不曾防备她会问出这话来,然后方才轻颔首,淡淡道:“嗯,梅花花期已过,我看不得花凋,就让人都移去了。”
彼惜惜自是只能附和,点头笑道:“是啊是啊,姐姐这么弱的身子,看到花谢只怕会伤身呢,还是种些应时的花,热热闹闹的好。”
谢莫愁矜持地点点头,移开了目光,没再开口。
没想到才回楼,门口便遇上了那传说中正应该在放纸鸢之人,愣了一愣,方才唤道:“谢大哥?”
他眉目间尽是温暖欢喜之意,微笑着责备道:“来了好几次你都不在,怎么事务就忽然变得如此繁忙了?真当我是哥哥吗?”说到后一句,神色转为熟悉的温柔。
彼惜惜笑着辩解道:“哪有啊,我这不是刚去过青王府吗?你自己不在嘛。嗯,先进去再说吧。”
进了阁中落座之后,方才有余暇认真打量。几日不见,谢靖虽然风采依旧,却似乎多了些说不清的哀伤……想到之前的谢莫愁,不由感慨,果然是一母所出的手足啊,连气质都如此相像,呵呵。
谢靖关切道:“到底在忙些什么啊?看你,人都如此憔悴……”
哎,居然抢她的台词?!
彼惜惜呆了一呆,倒不是因为他说自己憔悴了,而是心中竟然没由来一暖,好陌生的感觉……暗自心惊,随后方强笑道:“琐事缠身,自然是比不得谢大哥你啦,佳人垂青,日日逍遥。”
谢靖淡然一笑,眼神明显便黯淡了下来,移开目光,轻轻道:“她已经告诉你了?”
彼惜惜点点头,忙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说起来,谢大哥今日来得还真是时候,我楼中新进了一个厨子,最擅长糕点,谢大哥与我一道尝尝他的手艺吧?”嫣然一笑,又道,“据说比云福斋的点心亦不遑多让哟。”
谢靖不便辜负她心思,亦暂且抛却了那和亲之事,微笑道:“当真?云福斋手艺享誉已久,只可惜不在京中,能与他们并提,想来也定是极为出色的,那是无论如何都得一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