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西亚。”豪瑟代她回答。
一直让豪瑟扶着的法柔这时才抬起头,迎视眼前对她投以惊叹目光的男人。
站在法柔面前的戈美兹是个实际年龄已届六十的人了。
但他高大的身材,爽朗的神采却犹如只有四十出头的年纪。
他长得和一般的想像都大有出入,不是穷凶恶极,粗俗无文,他的灰色眼珠同时具有温文与精悍两种气质,而他对法柔赞赏的眼光也是极绅士且尊重的。
“对了,过阵子我会办个小宴会,找些老友们来聚聚。让他们知道我平安无事,到时辛西亚小姐请务必赏光,我一定竭诚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他礼貌地吻了一下法柔的手背,眼神示意不发一语的豪瑟。
版别戈美兹后,豪瑟将法柔带回他的房间,法柔脸上早已带倦意。
“累了就睡一会儿,”也没问过她,豪瑟直接将她抱到床上,原来就纤瘦玲珑的她,一摆上豪瑟的黑色大床显得更娇小了。
“想好好休息就趁这段时间;”他还好意提醒她,“要不然等天一黑,我恐怕你会忙得没法好好睡。”
法柔胸口一紧,他在暗示什么?……
“我不要睡在你的床上,让我,让我起来……”她不顾伤口,拼命想从一直让她陷下去的柔软床垫和豪瑟双臂的围困间挣扎起身。
“听着……”一股气快冒上来的豪瑟索性欺身压上她。只有这种下策才能让她停下那徒劳的挣扎,“从今以后,你最好习惯睡在‘我的’床上,要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不会把你丢到那个或许会对亚裔女孩有兴趣的男人的床上……”
“我情愿!我情愿,”法柔也没头没脑地喊出口,她气极了,他竟拿这种话威胁她,难道,对于一个打算把自己软禁在他房里的男人,她还要感激涕零地领受他的“恩情”吗?
“我情愿你扔我出去!”很好,她也要气气他,就算逞口舌之快也好,要不然豪瑟以为她会希罕,她会哭着求他留她下来,“只要那个人不是你!”
豪瑟扬了扬眉,“你以为我唬你?相信我,这种人选多的是,要不然,洛昂如何?他好像也挺满意你的。”
他提到的那个名字是她实际认识的人,光是想像就让她胆颤心寒,豪瑟这一招果然奏效,她终于安静下来。
离开她身上,豪瑟还有些不舍,除了会让法柔伤口发疼外,其实他蛮喜欢这个欺压人的“下策”。
可是他还不想放过她;豪瑟发现原来“他的人质”生气的样子这么可爱,他喜欢她自自然然跟地说话的模样,气话也好,总好过那些怨毒的眼神、无含的抗议和激烈的反应。
“不回答是什么意思?”他明知故问,作势要抱她下床,“既然如此,我也只好先请洛昂照顾你了。”
“不要?拜托你……不要!”法柔吓得搂紧他,再也顾不得什么逞不逞强了,她没料到豪瑟竟还当真了。豪瑟放下她后,她连忙钻进被子里,还蒙住头。
“我要睡了……”模模糊糊从被子里扔出这么一句,她恨不得豪瑟立刻消失,要不然就是自己立刻消失,今天这么一落下风,她还能拿什么与他抗衡?她必须习惯睡在他的床上,习惯做他的女人,要不然……法柔根本不敢去想那个“要不然”,太可怕了!即使打死她也不愿承认待在豪瑟身边会胜过另一种下场,而她更不能天真的奢想豪瑟会如何善待她,自己竟然犯了弄巧成拙的错误——
“原来你已恢复得差不多了;”他的声音即使隔着被子也仍然能让她听得一清二楚,“喊叫的声音这么有力气,本来我还打算再等几天,毕竟病奄奄的女人没什么情趣,不过,看来我是多虑了……”
她无法瞧见豪瑟的表情,但可以肯定他必定是意气风发、一脸得意地走了出去的,连后悔都嫌耗力气,竟为逞几旬口舌之快,弄得自己尊严尽失,最后,法柔发现,豪瑟竟说对了,她恨的不是他,她最恨的是自己;尤其痛恨自己为什么无法恨他——那个最最可恨,死一百次也不足惜的人!到底为什么?
她就在一大堆想不透的为什么中沉沉睡去,裹着豪瑟的气息,陷入她其实一点也不想抵抗的睡意……
离开房间。豪瑟准备去找老板商量关于他们的协议,上了楼。他在玄关遇到刚回来的蔓蒂。休斯和她身边的陌生男子。
“豪瑟?什么时候回来的?”蔓蒂一伸手便搂住他的脖子。
“刚到。”他回答,瞟过蔓蒂身后的陌生人。
“哦。介绍一下——”蔓蒂回过身,“我的财务顾问,拉宾-史密斯。”
“幸会。”提着大包小包购物袋的拉宾腾不出手表示礼貌,让蔓蒂搂着不放的豪瑟也只是点个头。
“我先帮你把东西拿上楼,失陪了。”说完,他识相地离开。
“财务顾问?上次那个哈佛企管经济双修的小伙子呢?”
“他太年轻,没经验嘛!”蔓蒂娇嗔。
“这是什么?——”他发现蔓蒂拿在手里的一份报纸,头版上一帧偌大的照片,他马上明白了那便是戈美兹提过的对尼克-泰勒的“处置”。
昨夜戈美兹就发出了狙杀令,尼克先是遭枪杀后,尸首被悬挂在市警局前,虽然天未亮前就被人发现而取下,但一名记者仍然抢先拍下了照片。
“活该!”蔓蒂的脸上找不出一丝同情,“谁叫他胆敢拿了肯尔家的好处,要致你于死,以报保罗肯尔被你暗杀之仇,真是老糊涂了!他明知道舅舅不能没有你的;还是他以为戈美兹家族就要跨了,想投靠到肯尔那边去,这种墙头草,反正是死不足惜。”
豪瑟当然明白戈美兹这种近似作秀花招的用意,他必须确立自己的威信,只有以这种惨无人道的手段,尤其尼克泰勒是一双他戴了多年的白手套,合作关系之深切不下于他自己带在身边的手下,尼克的死更是他杀鸡儆猴,有宣示自己人,尤其是已有离意的豪瑟的强烈作用。
“不提这些人了,几星期没见到你,瞧瞧你,一副累坏了的模样,舅舅干嘛让你去做这种苦差事,总有人可以把他从联调局弄出来的嘛!为什么非要你去?”
“这是职责。”
“那么,今晚可以轻松一下了吧?……”蔓蒂抬起脸凑近他,“今晚到我房里?”对不起,蔓蒂,我不能陪你。”豪瑟拿开她的手,“需要男伴的话何不考虑你的新任财务顾问?”
“豪瑟,你——”蔓蒂美丽的脸孔顿时扭曲起来。
将正发怒顿足的蔓蒂抛在身后,他敲门进了戈美兹的书房。
“是你呀,豪瑟,有什么事?”
“我来谈有关我们的协议。”
瓣美兹露出困惑表情,“协议?什么协议?”
“是——”才要开口,他的声音就让敲门声打断。
洛昂走进来,不明究理地看看自己的伙伴豪瑟,再转向老板:“你找我有事?”
“真不好意思,豪瑟,有什么事等我有空时再谈吧!”
明白戈美兹意思的豪瑟只得先过出了书房。
他知道这是老板回避问题的手段,不肯和他正面讨论他们事先协议的部份——只要能让戈美兹自联邦监狱月兑身,他就必须还他自由,现在戈美兹却反悔了——豪瑟可以由他故意忽视的神色中看出来,他早该想到会遏上戈美兹的刁难,但坚持求去的心愿却迫使他非得开始考虑另一种不光明的手段,只是双方撕破脸弄到不欢而散是他最不愿见到的,所以除非万不得已,他才会实行,只希望未来仍有转圜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