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个人质尸体被扔出机舱后,警方开始意识到他们所面对的这批亡命之徒的强悍——他们很快陷入两难,究竟该让这班飞机按歹徒要求继续飞往波哥大?还是任由这些丧心病狂的劫机份子不断枪杀机上人质,以达成总部指示的“拖延战术”?……然而,无论他们的选择为何,身后大批蜂涌而来的记者都是现场见证,如果再不做出任何决定,明天有关劫机事件的头条新闻一旦刊出,洛杉机警局无疑将同时背上办事不力与罔顾人命这两项严正的指责。
“嘿!”洛昂的招呼和他轻快的脚步声几乎一起到达头等舱里。
“你猜怎么着?我们在后边抓到几只想趁机潜入的老鼠。怎么处置?”
“扔出去。”豪瑟吐了口烟,毫不考虑地答道。
“又一个十分钟了,”洛昂摇摇头,看着手表,“这些家伙要到什么时候才觉捂?”
豪瑟细细眯起来的眼眸里有十足的自信,“他们撑不了多久的。”
时间已到,洛昂回到经济舱里,为他们精心策划的行动挑选下一个祭品。
梭巡的目光带些假意的难以抉择。简直比俄罗斯轮盘还有趣,他举起的手被几百双惊惶恐惧的眼光所等待,已经有三名人质牺牲了,第四个人选将被挑选出来。
空气里凝聚的是迫人窒息的沉重,洛昂很快有了决定,被选中的一名头发微秃的中年男性,两名南美人很快向前一左一右架起了他,原本坐在他膝上的小女孩还一脸疑惑地看着愁云惨雾的父母亲。
“爹地要去哪里?妈咪!爹地要去哪里?……”她摇着母亲早巳冰凉的手,心慌地反覆问着。
坐在走道边的法柔微微探出头,发现是曾在候机室里吸引时琳注意的一家人,时琳也看见了,望着小女孩无知的探问,与那对夫妻强按悲伤的神情,眼底顿时凝聚无比同情。
“没时间了!”洛昂不耐地剩着表上的分针又划过一格。“快解决了他!”
他的两名手下拉着那嘴唇已发白的可怜男人就要离开,他的女儿却在这时猛然意识到即将发生的可怕悲剧,哇的一声大哭出来,一伸手便紧紧抱住案亲的腿。
“不要走!爹地,不要走!”嚎啕大哭的小女孩使得杀手的情妇。
机上每位乘客都为之鼻酸,劫机犯们却不为所动,拉开小女孩将她推到***怀里,小女孩仍在母亲的双臂里挣扎。
“爹地要往哪里去?不要,不要走!”
她的母亲不断劝哄着她,小女孩的喊叫却不肯停止。
时琳突然自座位里走出来,法柔根本来不及拉住她,时琳的举动实在太突然。
“让我代替这位先生吧!在大家诧异不止的目光中,她这样告诉劫机犯们。
“时琳,不要!”法柔冲到舱前拉住她。
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琳竟没头没脑地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虽然这种作风的确像她,但,还是太不合理了!
“你真的愿意?”
洛昂半信半疑地看着时琳。
她点头,毫无表情,“是的,我愿意代替他。”
“时琳,时琳你疯了吗?这不是儿戏啊……”法柔心慌了,猛摇着时琳的手却得不到她的一句回答。
那一家人也是又惊又疑地望着早已心意坚定的她,一时的突发状况,大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什么好怀疑的?快拉我出去,把我杀了呀!”她向劫机犯们吼完,转向早已忘记哭泣的小女孩,她黑眸里写满温柔。
想要有一个孩子,一个赛门和自己的孩子,在小女孩的身上,她看见了憧憬的未来,可惜,她的爱情彻底失败,美丽的憧憬也消失了,为了小女孩脸上最珍贵的笑容,她愿意舍身替代,就当是悼祭她执着又无奈的爱情。
“时琳,你听我说——”
“你好像很担心朋友的安危嘛!”洛昂打断她的话。心生一计的地决定开个恶意的玩笑,“这样吧!就由你来当下一个祭品”
洛昂甚至提高音量,怕头等舱里的豪瑟听不到。
时琳马上横身挡在法柔之前,“这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愿意的!”
毫不理会她的洛昂死抓住法柔的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我要问的是她的意思,让她自己来回答!”
法柔还来不及开口回话,犹似一阵风般出现的豪瑟已将她由洛昂手里抢过去。
四周的肃杀之气顿时由豪瑟目光中散射尽出,包围了仍一张嘻皮笑脸的洛昂,后者只是一耸肩摆出无辜表情,很快打起手势示意手下带走自愿替代的时琳。
“不可以!时琳,时琳,你回来!”被豪瑟扣住的法柔无姑恐惧地叫唤着,她不能,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同行的好友在这里白白牺牲,她转而去求豪瑟,她知道这个人是这些劫机犯的领头,他可以改变这一切,时琳可以活下来,只要他的一声命令……
“你快叫他们住手!我求求你,快叫他们都住手!”
法柔已顾不得周遭以怎样的目光看着她落泪恳求这个与她单独在头等舱内相处的可怕男人,她只想让时琳活下来,她们都还年轻,时琳不该死在这里。
被她寄予全部希望的豪瑟却没有给她回答,他只是将法柔抓得更紧,不让她有机会从他手里挣月兑。
倒是时琳开口说话了,语气是滤过所有情绪后的平静无惧,仿佛真正看透这她总是不羁以对的世界。
“没关系,法柔,这是我自己选择的,不要伤心。”她甚至浮起了微笑,讲着中文的话语里没有一丝怨怼。
“为什么要这么做?一点道理也没有啊!……时琳,告诉我,为什么?”
时琳只是笑而不语,脸上带着法柔再熟悉不过的,属于宋时琳一个人专有的玩世不恭。
“告诉赛门,我杀了他的孩子……”
两旁的人带走她,法柔望着她的笑容,第一次清楚看见,那蕴含其中的深沉悲哀。
“不!时琳,不要!…”法柔伸长的手还企望抓住已被泪水模糊掉的时琳背影,身后突如其来的一击结束法柔的最后意识,豪瑟接住她颓然倒下的身躯,强迫自己忽视那声原本该是法柔承受的凄厉枪响。
第二章
她在充满时琳的梦魇中惊醒过来,好友临死前的话不断在她仍呈混沌状态的脑海重覆,让她猛然恢复清楚意识的是,她竟发现自己正坐在豪瑟腿上,而后者那双蓝眼里的深深视线仍停泪在她眼底。
转过脸的同时,法柔慌忙将视线自他身上离开,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短短一句命令:“坐下。”他示意身旁的位署。
法柔一阵恼怒,她根本忘了该害怕。“我不是让你使唤的宠物,放开我——”
豪瑟的手更加重了力道,“我只知道,你是我的。”
他自信沉稳的声音,犹如晴空下的大海平静无浪。“少胡说!”法柔严厉地拒绝他,也同时阻止自己差点出错的迷惑,“你甚至不知道我的名字,你杀了我的朋友,你罪该万死,你——”
最后她发现自己开始语无伦次,不是因为恐惧,他脸上的线条柔和许多,但也只限于淡元表情,她的混乱来自他的注视,那毫不掩饰又足以折磨人的深沉目光。
她索性闭上眼睛,消极的逃避是最有效的方法。就在对他吼完以后,她无可置信地听到有人以中文喊出她的名字,她睁开眼,讶异地环顾四周,没有别人了,只有他,难道……
“你叫法柔,我知道。”他的发音几乎不带外语腔调,法柔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