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马车走得很慢,马虽受到惊吓,但很快的被控制住,远方还有不知情的民众的欢呼声传来。燃烧的火信,疯狂的脸,妻子和孩子的身影……乔瑞的思绪就到这里,然后耳中就听见巨大的爆炸声。
另有离出事地点最近的维持秩序的阿内尔卡族下精兵苏士上尉的叙述。
‘我们当时站在神之喷泉十米远外,新人的花车缓缓游行通过,在花车的前后左右因路公爵要求的缘故,并没有军人开道或在旁守护,只有车夫由荷里姆上校代替。
‘我们全面向民众而站,两名军人中间相隔五米。民众虽狂热但也很自觉,并没有人越过不可越过的位置。花车未来时,曾出现过一些小骚动,但很快平息了。
‘当新人花车来时,民众的兴奋度更高,都把自己手上的花儿扔向两位新人已示祝福。在一瞬间,场面也有些混乱,视线被扔起的手臂阻挡之时,就有一人从我和另一位军人之间穿过去,站在花车前拦截,掀开衣服,燃烧引信,还不到两秒时间。
‘我与另外相近的军人立刻冲了上去,但才跑至五米处,就听见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当时就被气浪冲倒和被石块划伤。’
苏士上尉指了指眼下两公分处被划得深深的伤口。
最有价值的证词是现场首当其冲的受害人,路伯纳公爵的马车夫荷里姆上校。
‘圣约瑟的居民都很友好,他们都很喜欢路伯纳公爵,什么?公爵是恶魔?哈哈,那不过是公爵的政敌所散布的谣言而已……总之,民众们很喜欢公爵,因为他们站满了几条街,又抛下大量的吉祥的花束。那个什么伯爵订婚,他领地中可没有扔花束,他们想扔的会是石头吧。哈哈哈,当然人太热情对我赶车的工作是有一点小小的阻碍。’
头上缠着绷带,拖着一条伤腿的上校吊儿郎当地靠在墙上道:‘谁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呢?不,大家都想过这种事,因为就曾有德克罗克新王登基时被暗杀的事情,那里的保卫可比我们这森严百倍,三十五万军人维序,两百名精兵前后护卫着,却挡不住小小的一道箭……啊,扯远了。
‘长官在圣约瑟城,花车的必经之地都设置了军人维持秩序,共投入兵力三万二千人,还有临时应变部队什么的,但这种混在民众中的暗杀还是防不胜防,而且这种自杀式的暗杀更为棘手。
‘不过当时我可是很冷静地把马控制好……同时心里想,祖国需要我们的时候到了,我要用自己的身躯保护……’‘恕我打断一下,’军中的调查人员面无表情地道,‘你的马鞭呢?’
‘马……马鞭埃’沉默半晌,上校支着额头道,‘这个嘛……凭我从军二十年的经验所知……’两名调查人员不由自主地倾了倾身子,仔细聆听。
‘我不知道。’上校苦笑着。
‘如一阵风一般。’
‘像执长鞭的战神……’
‘如紫色闪电。’
‘什么?’
‘这是另外两名被调查者对所看到情景的解释。’
乔瑞曾说:‘当时在爆炸后,硝烟火花四溅,有许多民众被石块砸伤,我因离得近,也未幸免。’他指了指手臂上的瘀伤,‘不过能活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在阵阵硝烟将退未退之时,一个少女站在马车前,长长的鞭子因使力而在空中将竭未竭,正绕着优美的弧度,认真的坚韧少女如德克罗克传说中黑发的执鞭女战神般美丽。’
苏士上尉的证词:‘除了上校外,我们离出事现场最近,在我们开始跑向暗杀者时,眼角却掠过一道紫影,快如闪电一般……’‘事后才知那是穿紫色宫廷装的公爵新娘,但人怎可奔跑得那么快呢,真不可思议。’
荷里姆上校倚在墙上,不再吊儿郎当的神情正经许多:‘说真的,当时我真不知所措,刀枪箭矢的暗杀都可用身体去挡,但对方摆明了同归于尽的作法,不在乎现场能死多少人,只要杀死目标物就行了。
‘在事情发生的一瞬间,我只觉臂肘一麻,手一轻,马鞭就不见了,由我身边如风般掠过的身影让我回过神来,而一切就刹那间发生……‘大家经过这件事都很感动吧,因为公爵也是第一时间跳下马车,扑向暗杀者呢。
‘暗杀者身上所系的一圈圆筒型炸弹飞进神之喷泉中才爆炸的吧,是公爵新娘所为吗?’其中一位调查员很疑惑,暗杀者和新娘距离足有八尺之远,光凭鞭子就可划破坚实的绳索同时把炸弹抛入水池中吗?
‘公爵夫妇没事吧?’上校当时被石块击昏,并不知道以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两名军中调查员对视一下道:‘公爵示意游行继续进行,但被后来带领军队而来的阿内尔卡将军阻止。商量过后,由阿内尔卡驾车,五十名骑兵在车身周围保护游行。
午后二时返回无英堡。’
这次爆炸把神之喷泉中倾倒生命之水的女神像炸飞半边身子,水池被炸裂,喷水设施完全瘫痪。
靠进爆炸地点的民众和军人只是被进飞的石块击中,有些皮肉之伤,而最惨的就是那匹拉花车的白马,发狂的把已昏倒的上校掀落在地(上校的断腿由此而来),正要狂奔至人群中,被路公爵抽出腰中的剑——那是婚礼时新郎作装饰用的花剑一剑刺死。
被突发事件惊呆的民众,在清醒时会升起无以名状的恐惧,但却因为路公爵镇定的样子,没有发生进一步的惨剧。
花车因爆炸而变得七零八落,被路伯纳一拳击昏的暗杀者被军人挟押下去。阿内尔卡将军一到,花车重新挂在一匹战马上,由阿内尔卡亲自掌鞭,公爵若无其事地扶着夫人,再次跨上马车,重新沿惠美大道游行。
从这件事中,坚强、镇定、临危不乱的公爵夫妇的模样深深刻在德克罗克的居民脑中。
‘路伯纳公爵,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头发花白的谢安医师有些矜持地对面色冷漠的少年公爵道。
深蓝的利眼扫过雕花大床上躺着的面容惨白的少女,一瞬间柔和了许多,他点点头,随谢安医师走出门外。
‘尊夫人的腿伤不容乐观。’谢医师皱着眉忧心重重地道,‘她的左腿不久前才受过重创,这次竟拉伤得如此厉害,而两条腿又在近距离被石块砸到,右腿腿骨有裂伤的迹象。’
‘尊夫人的身体很好,拉伤和断裂的伤痕也许很快便会痊愈。但在此之后不要给腿太大的负担,若再遭受一次这种大创,尊夫人的左腿就有可能废掉。’
少年公爵的手紧握着,在事情发生的瞬间,他和李宇大概是同时反应的,李宇刹那间手勾住花车顶架,纵跳到上校身边,夺了马鞭同时朝前跳跃,以巧劲用鞭子割断炸药所系的绳子,再把掉落至半空的炸药用鞭绳一卷,甩向神之喷泉的池水中,炸药在浸入水中才开始爆炸,杀伤力已降至最低。
他的爆发力和速度远远不及李宇,在这种生死场合下,他竟无法伸手保护自己的爱人,少年公爵的唇紧紧闭着,神情暗郁。
谢安医师以男人的立场拍了拍少年公爵的肩道:‘不要这么沮丧,你也要注意自己的手伤和腰伤。’
少年公爵抬眼见到墙角的阿内尔卡少将,示意道:‘阿内尔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