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还修改了河道,把淡水引入巴布罗比郡呢。’
‘咦,那不是因为用船运送外省的少女更为便捷,他可以快些喝到新鲜的血液吗?’
血淋淋的现实打断了各位德克罗克下层平民的谈话,沉默了半响,不知谁叹道:‘要是那个爵爷不吃人就好了……我的一个朋友到巴布罗郡讨生活,希望他的女儿没有事。’
众人心有同感地连连点头。
老旧的油灯随船的颠簸而左右摇摆,忽明忽暗,静呆在房间的一角,听着德克罗克人用家乡的语言激烈的谈话,如幼时突然从床上惊醒,睁开眼就看到母亲在油灯下缝补衣服时那种久违了的温馨和安心。
而且李宇就呆在伸手可及的身边,想到这里,少年公爵心中更有无以名状的快乐。
‘路伯纳,会不会感到不舒服。’甜美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吐出,路伯纳心一跳,半边身子有些麻麻的道:‘不,不会。’
‘你的舱房进水了呀?’
‘我出来的时候只有些微的浸水。’
‘那些书都妥善安置了吧。’李宇所关心的大概只有这一项。
‘书?’少年公爵呆了一呆,他脑子里只记得李宇。
啊,那些书,他费尽心思收集的珍藏版,其中有一位将军的行军手稿,还有一套百年前的手抄本,全国估计只剩三套。他从床上起来时,光担心着李宇,却完完全全忘了那些以前连睡觉都会枕在头下不愿离开的宝贝书。
看着李宇关切的双眼,少年公爵扯扯面皮假笑了一下:‘啊,我放的很安全,书不会淋湿的。’而他现在只有祈求好运了。木箱内丝绸绒布衬里有阻水作用。
突然一阵极强烈的撞击传来,老旧油灯跌落在地,虽未破裂,灯却灭了。一刹那陷入黑暗之中,原本谈话中的德克罗克人全都‘呀’的叫了一声,尤利安怀里的小女孩被惊醒,不知所以地哭闹起来。慌乱的情绪渐渐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撞……撞上什么了吗?’
‘不会……船该不会撞破吧。’
种种可怕的情景在各人的头脑中描绘着,有人几乎要奔出甲板,想跳海逃命了。
这时少年特有的磁性轻柔的声音传来:‘不要慌,我们先静呆一会,如出了事,船上船员会来告诉我们的。’
标准的德克罗克国语,让原本慌乱的人心情逐渐安定下来。
‘对呀,’少年般少女般甜美的嗓音接住说,‘我先把灯点……’站立起的少女还没把话说完,又一阵强烈的颠簸,少女站立不稳地跌下来,少年公爵想也不想一把抱祝啊,软……软绵绵的,好像没有骨头似的,女孩子的身子都这么软吗?少年昏头昏脑地想。少女的手扶在少年肩上,想要借力起身,灼热的触感由少女的手透过薄薄的衣衫传到细致敏感的皮肤上,一瞬间,那种灼热传遍了少年的身子。
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少年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有种他不熟悉的从身体内升起,他无意识地把少女拥得更紧。
‘怎么了?’少女只觉少年吐出的气息灼热,身体微颤而有异常的高温,‘刚才受寒而发烧了吗?’
少女温和而诱人的体息充斥少年的鼻间,少年意乱神迷而无法回话。
一道昏暗的光从房屋中心散开,从背影看,是李亚宁拾起油灯而重新点亮的。被光线稍微拉开神志的少年忽听上面传来急促的敲击声。
‘我上去看看。’不知什么时候,李宇从金发少年的臂弯中挣月兑出来。
‘李姑娘,那我们……’德克罗克人焦急地看着李宇道。
‘不要慌。’李宇笑了笑,给人以奇异的安心之感,‘我们还呆在船上不是吗?’
‘大家先把草席卷起来,没有事的话,我们还要靠它睡觉。’一句话把所有人紧张的心情松去大半。
‘首先穿上鞋子,然后把贵重的东西带在身上,如果各位装日用品的木箱有浮力的话,也可把里面的东西倒掉,抱住以防万一。如果没有也不要紧,我们有整条船的木头可以用。’
‘还有,谁会游泳。’
有几个德克罗克人道:‘我……我们会,以前曾在国内当过渔夫。’
‘很好。’李宇赞赏地笑了笑,‘不会游泳的和会游泳的交叉站在一起,彼此好有个照应。来,小女孩,站到最前面,让父亲抱住,不要怕,我们一起去探险呢。’
‘剩下的事情交给亚宁,他是极为可靠的人。’
李宇朝窄小的走廊走去道:‘如果有问题,我会以信号传递,亚宁就会帮助你们走出舱房,一定要听从他的安排。’
这时一个人扯住李宇的手臂道:‘我跟你去。’
不用回头也知那个人是谁。‘好!’李宇点点头道:‘注意安全埃’‘嗯。’少年紧跟其后轻轻应了声。
尤利安想快步跟上,却被一只手掌扯住他的后颈,‘喂,你干什么。’贴身小厮挣扎着道,‘放开我……’”‘别去,留下来帮助我。’温和的男声让尤利安挣扎的身体放松下来。‘要……要我帮忙做什么?’尤利安有些结巴地问。身体热热的,脸红红的。
‘拿油灯。’李亚宁把尤利安放下,把老旧的油灯塞到他手中。
推开封顶的木板,豪雨毫不留情地砸下来,金发少年原本擦干的头发又倾刻间全湿了,他快速地把李宇拉上来,然后盖好木板。防止雨流向舱底。
‘路……路少爷,你终于出来了。’原本花白而时髦的发型,贴身燕尾礼服,及优雅举止的白瑞大使,此时只有用‘落汤鸡’这一词来形容他。‘那些贱民在下面没为难你吧,路少爷。’
从开船时就晕船,如今瘦了一圈的可怜大使在雨幕中睁大著有着黑眼圈的双眼道:‘这艘船刚才被大鱼撞了一下,在船舷处撞了一个大洞,少爷,你还是和我们呆在一起吧,这里随时都有危险埃’原本风度翩翩的白瑞大使此时狼狈地站在风雨中,小心着下一个风浪的打来。
‘只被鱼撞了一下,真幸运。’李宇喃喃道。
‘幸运?’耳尖的白瑞大使的神情如惊弓之鸟,‘船上破了一个洞,一个大洞!这船会沉没,我们会淹死埃’‘至少没触礁或撞上岩石不是吗?对了,德勒大副可以让我们看看被撞破的地方吗?’李宇的眼绕过德克罗克大使看着一直默不作声面无表情的飞天女神号上的大副。
德勒点点头。白瑞大使却扯住路伯纳:‘路少爷,你不要去啊,你如果出了事,我该怎么办。’
‘和我一起死埃’金发少年冷酷地甩开德克罗克大使。由德勒领头,三个人随着船的颠簸艰难地移向出事地点。
身后传来白瑞大使欲哭无泪的哀叫:‘等……等一下啊,别把我丢在这里……’
‘我……我要回去睡觉。’全身淋得湿透的少女见了白瑞口中所说的大洞,在船舷上被撞破的脸盆大的洞,已用四五块木板拼凑的钉好时,脑中只想到这一句话。
‘全船只有这一处被撞破吧。’金发少年谨慎地问道。
‘是的。’看到德克罗克大使的表现后,德勒大副决定对这个德克罗克的贵族少年另眼相看,因此知无不言。
‘安德船长呢。’
‘在驾驶室中掌舵。’
‘其他船员在哪里?’
‘有两个留在驾驶室帮助船长,有四人在水手舱安抚贵族和商人,其余的到船的各个地方检查是否受到损坏和修理一些微小的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