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毒,是麻药。’暗杀者终于听见绝色少女的声音,清清脆脆、冰冰冷冷,凉澈人心的舒服。
她甩开袖子,暗杀者这才看清少女袖刀的刀锋泛着青白冷森的光,果真不像涂上毒药的青紫色。
‘那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一样卑鄙!’
‘在别人背后当暗杀者,没资格这样说吧。’绝色少女反唇相讥。她飘忽摇曳如风,竟连小金蛇也奈何不了她。
小金蛇不知第几次又回到暗杀者腕上,再次蓄势待发之时,远处突响起龙啸之声。
暗杀者面目一凛,有那样深厚之气,能吟出那样高兀婉转之声,除了海兰城第一武师李亚宁,还会有谁。
监视李左侍的人呢?为什么没有发信号来,难道已被发现了?
暗杀者连忙疾退,想在李亚宁到来之时成功逃逸,目前他身中数刀,麻药发作,再缠斗下去必死无疑。
经过假山石,见到那礼仪女官周姬还呆坐在那里,他想也不想本能地向她抓去,临走他还不忘要拆去梁陵王一翼。
追击过来的绝色少女冰冷的面具瞬间崩溃,她首次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奋力地大叫道:‘宇殿下,小心!’
在绝美少女喊出的五个字才传入暗杀者脑中还未转化成明确的意思时,粗衣少女已向后翻下假山,同时大喊:‘留下活口。’
‘彭、彭、彭’不知挨了多少掌,暗杀者从假山石上空坠下,吐了几口鲜血,趴在地上仰脸看时,面前出现一个小男孩的身影。
微卷的淡黑色头发,深深的海蓝色眼睛,白皙润滑的皮肤。火红的衣袍裹着还未发育完全的瘦小的身躯。原本温和的俊美脸孔此刻只剩下冰一样的表情。虽听说过第一武师的大名,但从未在近处见到过。少年比想像中更瘦弱。
但那样瘦弱的身体竟可发出让暗杀者至少去掉半条命的掌力。然而,更让他觉得不可置信的是那绝色少女喊出的五个字所代表的意思。
堂堂幽兰国第一继承人,宇皇公主,被人称颂的美貌绝伦、冰雪聪明、气质卓越的王族梁陵王,竟是那个有着粗鄙蹲像、样子呆呆的像所有十三岁孩童一样平凡的粗衣少女。
褒辰五年。
‘宇殿下,宫中来人,请殿下上王都一趟。’周姬恭敬地立在椅后垂目讲道。
檀香木的椅子在书房中共有四把,在巨大得可睡人的沉香木书桌后,李宇有一张没一张地翻著书看,她斜靠在椅子上,骨头软软的倚出最舒适的姿式,极度的坐没坐相。
比她更没坐相的是书房靠窗处支膝坐着的有着少数民族独有的浓眉大眼、虎背熊腰俊帅的蓝衣少年。他掏掏耳朵有些惊讶地道:‘梁陵王入主海兰已四年有余,我尚蓝第一次听到王都明确的传给梁陵王信息哩。他们为何不像以往那样不闻不问了。’
‘阿姬,宫中来的是谁?’李宇出声,是介于少女及少年之间圆润的嗓音,清清雅雅,极为安定人心。
有着天人美姿的少女冷冷开口:‘是幽兰国军机大臣朱意国第二子朱元城前来拜见,现在正在前厅休息。’
‘军机大臣?’蓝衣少年再次迫不及待地插话,‘那不是手握军权的大人物吗?他儿子是干什么的?’
周姬第一次回答尚蓝的提问,当然也是为说给李宇听:‘朱元城去年才被封为护国将军,正是人们所说的少年英雄。’
尚蓝讶然地看着冷漠绝美的少女,他也是第一次从周姬口中听见赞美男子的话。
‘怎么回事,这个朱元城很特殊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静默,周姬像从未说过话似的,静立在李宇身后如千年的冰雕女圭女圭。
打破寂静的是房内的第四个人,有着异国的白皙如象牙的皮肤,深海蓝色眼睛,淡黑色卷曲长发的红衣少年道:‘由王都的内探所探知,朱意国曾四次入宫,一次在殿上陈情,大概是说宇皇公主已到适婚年龄,希望能承办大婚富泽天下,而朱家有适婚男子可供参考云云。’俊美而高挑的少年一直都呆在李宇身边,因收敛气息反不让人注意。
‘啊,那……那……梁陵王这次回去……’尚蓝像猛的才想到事情的真实性,说惊讶还不如说被吓到似的从椅子上跳出来叫道:‘是大厅那穿官袍坐着的小白脸吗?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冷静些!’冰冷的美少女斥道,‘尚蓝,你就会用暗杀手段吗?拜托你用你那做装饰用的大脑想想,朱家二公子在海兰遇难,宇殿下能月兑离关系吗?幽兰国现虽以幽武王为名而统治着,实则一千三百万平方公里的国土已濒临分裂,手握军权的朱意国我们如今还得罪不起。’
‘照你这样说,我们还要保护那个小白脸吗?’与蓝色的安定祥和不符的蓝衣少年有火一样的脾性,他的脑中连梁陵王同那个朱什么的家伙站在一起的画面都无法忍受,更别说那个在大厅中休息的男子对梁陵王有不可告人的想法和意图。
‘哎,该发生的还是这么快的就发生了。’轻轻一声叹息就打断了周姬与尚蓝冰与火的瞪视。李宇端坐起来,把书放下说道:‘为何总有不适合孩子的重负呢,小孩子只要好好读书就行了嘛。’
‘是啊,李宇。’尚蓝跳到书桌前对唉声叹气的少女道,‘别去王都了,你在这里不是住得挺愉快的吗?又没什么皇帝管你,也不会有人用你富什么天下。’
‘放肆!’李宇身后的冰美少女瞪向尚蓝,‘宇殿下的名讳可是你叫的!’
尚蓝似占了上风般对周姬吐了吐舌:‘哎,羡慕吧,是李宇让我们这样叫她的埃只有你和李亚宁死守着规矩,不知变通。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李宇最讨厌那些什么王呀、皇公主呀、殿下之类的叫法。’
‘宇殿下,我们是去还是留。’见扯远了话题,隐忍在李宇身边的红衣少年再一次吐出气息,切中主题。
‘不要走。四年来,李宇把海兰沿海二十四郡、二千五百邑地治理得繁荣富足,栈道平安,海道顺畅,谷实粮足,地理位置又易守难攻,呆在这里称王称霸又如何,要走的话,这里三百二十万人民也不答应呢。’尚蓝抢答道。
‘我又没说不回来呀。’
‘宇殿下,我们应该随朱元城进王都。目前我们的实力还不足以与中央抗衡,况且只呆在国土周边小小的一隅,就应该满足了吗?整个王室国家都渐渐在崩溃,我们无法安心呆在一角纳凉享福。我们只有走出去,才知应做什么。’周姬提出另一个解决之道,美目却冷冷地刺向蓝衣少年。
‘啊啊,我对当救世主也没什么兴趣啊,为何总有不适合小孩子的重负呢?’
书房里毫无禁忌地谈着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在离此不远的正屋大厅里休息着近五十个人,喝着沏好的清茶,不知自己的生死是在某四个人的嘴角和其中某个人的一念之间。
‘生于王族都应有觉悟吧。’李宇左手轻轻地拍打着红木椅子的扶手道,‘阿姬和亚宁都应该很清楚,王族的人不过是附有血统书的动物罢了,到了适婚年龄就找到另一个附有血统书的异性成婚,然后生下附保证书的高贵血统的孩子,只是这样而已,也只能这样埃’‘我已放弃了继承权。’明眸美颜的冰样少女道,‘所以即使一辈子不成婚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