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放开我!你不是我要嫁的人,牧师救我——”她望向牧师,但牧师还是微笑着;她又望向观礼的人,但每个人都挂着温暖的微笑。
为什么?怎么回事?这不对,不对呀!子曜哥哥呢?快来救她!
“你可以吻新娘了。”牧师慈蔼地微笑道。
什么?!牧师,不对啊……不!不要——
“不要啊——”
冷寂的空间中,突然划过一声尖锐的惊叫声,之后,过了短暂的沉静,就听见细弱微小的喘息声。
“是……梦……”夏羽心从床上坐起来,在黑暗中喘息着。
好可怕………好可怕的梦,竟然她的新郎会是别人!
还好,只是梦。
可是………为什么会做这种可怕的梦?
倏地,一对带着笑意的绿色眼瞳间进她的脑海。对,梦中那个男人就是那个希腊石膏像!
她记得自己在公寓门口遇见他,然后画了好几幅他的画像,画得好开心……接着,他忽然说要向自己要酬劳,她觉得好害怕,逃出了门,就撞上一个看起来更可怕的男人……然后……然后呢?她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她怎么会变成在睡觉?还是那全都是一场梦而已?
突然,她觉得脑子好混乱。
不会其实她现在根本就还在台湾,所有到英国的事——包括子曜哥哥向自己求婚的事,全都只是一场鳖异的梦境吧?
可是好真实呢!
夏羽心晃了晃脑袋,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才就着窗外透进的些微光线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子曜哥哥的家没错!
那就不是梦喽?她放心地呼了一口气。幸好!如果子曜哥哥向自己求婚只是场梦的话,她一定会哭死的!
可是既然不是梦,那先前和“希腊石膏像”的事又是怎么解决的?
她皱起眉,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事不太对,黑暗中除了自己的气息外,似乎还有另一个更为沉重的呼吸声。
忽然,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了她,让她怎么也无法停止地颤抖起来。
夏羽心咬住唇,喘着大气在黑暗中模索到床旁立灯的开关,打开了它。
倏地,房间中的景物在灯光下一一明辨,而她也见到了那个让她第六感恐惧的来源——她身旁躺了一个赤身的男人,一个不是子曜哥哥的男人,是那个在梦中成为她丈夫的男人!
缓缓的,她开始觉得背脊发寒、身上也凉飕飕的……她几乎没意识地低下头看着自己一个同样赤身的自己。
慢慢,她举起手臂双手交抱,紧紧、紧紧地拥着自己,但她还是觉得好冷、好冷,全身不住地颤着。
是梦,这一定是场可怕的噩梦!她要醒来,一定要醒过来……
她瞪望着前方,发现房门的把手正转动着,然后缓缓被人打开。
对,一定是梦,因为如果不是梦,四周不会这么寂静,就连门被打开也一点声响都没有,安静得完全不像是这个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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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是很难从脑中磨灭的景象,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
阎子曜推开夏羽心的房门,只见到她半果着肩、披散着长发坐在床上呆看着他,而她身旁则躺着一个赤果的男人。
这时的她看来好美,淡淡的光源将她映照得美得不像是这世界该有的人,但她却是与另一个男人盖着同一条被子、同样赤果着身子坐躺在床上!
那男人他见过,是那个在机场吻了她的绿眼男子。
他们不该只是萍水相逢吗?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就在他整个下午找不到羽心的同时,他们做了什么?!
阎子曜虽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景象,但心里却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可怕怒气,那份怒气似狂风暴雨般地席卷而来。而现在,他正在暴风眼里,表现出风眼里的无风及令人窒息的可怕宁静,但骇人的怒意却渐渐在他墨黑的眼底聚积。
“子曜,怎么了?羽心在吧?”突然,一个声音介入了这个无声的境界。
曲静言见到阎子曜一直站在夏羽心的门口不动,于是放下手中的资料跟过来看究竟。她晓得今天下午他打电话回家时一直没人接听,因此他没如往常般留在公司处理事情,竟破天荒地放下工作早早下班。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他找不到的人是他的小未婚妻。
但当她探进房中时,房里的状况却让她吓住了。她没想到羽心竟会果身和一个男人躺在床上,而她被撞见这情况竟还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曲静言张大了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之后,她又赶紧看向阎子曜,只见他眼中露出她从来没见过的、冰寒又炽怒的可怕光芒。当场,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几乎要吓得停顿。
阎子曜完全没理会曲静言的惊讶或恐惧,现在他眼中只有一个人——夏羽心。
他如黑豹般缓缓走入房中,目光如寒箭般直盯住羽心苍白如腊的美丽容颜。她没有泪、没有言语,只是定定的与他目光交汇。
他看得出来,她身体正不住地颤着,而她苍白脸上唯一醒目的色彩就是那美丽的樱唇;她正紧紧地啮住自己,用力得已微泛出血丝。
他步入房中,没有直接走向她,而是从旁边的柜子中取出一条薄丝被来,之后才又迈着豹子般无声的脚步走近她、将丝被覆在她肩上,然后将她一拥而起,紧紧地抱在怀里,力道大得几乎将她捏碎。
就在被阎子曜抱起的瞬间,夏羽心才忽然觉得寂静无声的世界突然动了起来,她听见自己耳旁有着十分压抑的浓烈呼吸声,还有那沉着有力的心跳声。
“啊……啊……”仿佛是开天辟地来她所发出的第一个声音,她张着口、手轻覆在嘴前,从喉间发出了细弱而沙哑的声音。
随着寂静的结束及所发出的第一个声响,她的眼眶冲出滚滚江涛似的热流,然后,所有一切都在这瞬间爆发了。
“啊——”她尖喊出声,伴着哭泣形成一种惹人心碎的痛。“放开我!不要碰我!”她叫着、挣扎着,像个濒临崩溃边缘的人般,使尽了全身的力量来反抗这双紧拥自己的臂膀。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子曜哥哥才向自己求婚,而这长达十五年的爱恋也终于得到完美的结果了啊!
难道,这就是太幸福的天谴吗?竟让她在最幸福的时刻,失去了自己所能献给最爱的人的最宝贵的东西!
她再也不能当子曜哥哥的新娘了,再也不能了!她已经不完整、不美好了!
她——没有脸再见子曜哥哥了!
这是噩梦没错,而且是场永远不会结束的噩梦,她这辈子再也走不出这场可怕的梦魇!
不管她再怎么挣扎,阎子曜却没有半点放松的意思,依然紧紧地将她锁在怀中。虽然她的力气在阎子曜身上没起任何作用,但她狂乱的哭声及喊声却对躺在床上的男人起了效果。
在嘈杂中,绿眼男子仿佛被惊醒的猛兽般,在睁眼的瞬间所有的集中力全数回复。他机敏地坐起身,立刻见到夏羽心被阎子曜紧锁在怀中,泪痕满在她漂亮白皙的脸蛋上。
但他见到的不只是这狂乱的场面,他脑中迅速闪过遇袭的事,同时也将所处环境、自身的赤果,及夏羽心被包覆在丝被中的景象全数化为资讯送入脑中,只是一时间无法很快地将这一切完整联结。
他唯一清楚的,是阎子曜杀人般的目光正直直地向他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