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我这最最不想的就是做皇上的半子!什么额驸不额驸的,好听罢了!”想到这事儿他就烦,若不是西北这一仗打得好,想来他是不会遭此劫难的。
皇上目前虽还只是在“询问”他的阶段,但任谁也晓得皇上这金口一开、话一出,便没收回的道理;在劫难逃呐!
“多好,额驸呢!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捉了祈烨的痛处,蠧祺故意挑眉道。
“三哥,别这么不厚道,宫里谁不晓得若兰格格是出了名的刁钻难缠,说皇上将她许给我是嘉许,我反觉得这是在处罚我里!”据说,她曾因一个宫女不小心打翻了她的盆景,就将那宫女打得一个月下不了床,最后还借故她办事不力将她送进妓院。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主子故意刁难下人的行为。
“据说她可是天仙美貌哪!”蠧祺再补充道。其实他也听闻过若兰格格的事,知道就她现在这年纪竟能眼也不眨一下地要人挥鞭,任人在自己眼前皮开肉绽也不以为意;哼,她是生得一副天仙美貌,可那心肠却比蛇蝎还毒!
“好了,别再说了,否则是和我过不去。”祈烨手一挥,阻止蠧祺继续在这事上头发挥。
他晓得他这醋劲特大的堂哥,必是为了方才他故意拿他福晋开玩笑而激自己;这事,他已够烦的了,若皇上非得将若兰格格许与自己,也只能是命了!不过,在豫亲王府,做主的可是他。
“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和你谈谈和沂那老狐狸。”
“和沂?”听见这名字,蠧祺放下玩笑的心思,整个人严肃起来。
“那封信,还在你这儿吗?”那信握有和沂的重大秘密。
“还在,怎么?”
“我想,他大概知道是我的人拦截了那信。这么久了他一直不动声色,但今日,我却收到和沂差人送来的一封信。”祈烨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交与蠧祺。
蠧祺立刻抽出封内的信件——
祈烨贝勒尊鉴:
下官和沂今夜在贱府备有水酒素席一桌,特为大将军洗尘,望请大将军临府,下官必感荣宠不尽。
和沂上谨
“洗尘?”蠧祺读完后将信折起,抬眼似笑非笑地看向祈烨。
“你想和沂这老狐狸是要做什么?且不说我从西北回来已有一段时日,现在才要替我‘洗尘’不嫌太迟;就看他这信写得多谦下,平时他哪儿是这调?”这和沂素来与他们这几个亲王府上的贝勒不和,从没表现得如此“和善”过,何况是洗尘?“若说是因为皇上有意将皇格格许与我而特别来巴结,我是不信的。什么洗尘,这看来分明像鸿门宴!”
“那你更该去,看他玩什么把戏?”蠧祺将信还给祈烨。
“这是一定,只是我想来瞧瞧,看你近来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动静?”他什么消息也没听到。“只除了豫亲王府的祈烨贝勒将迎娶若兰格格一事之外,没任何动静。”为了祈烨刚才竟胆敢动他娇妻的小手,蠧祺再次挑起祈烨的痛处。
祈烨白了一眼蠧祺,心知他必定为了意深格格的事而故意与他作对。他这堂哥,遇到什么事都还有商量的余地,可只要一碰到他心爱的福晋,想也别想!
“没动静就好。”该走人了,省得打扰人家亲昵燕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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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宁被这个叫“刘管事”的人带到什么“和府”后,才发现这世上竟有这样大的房子,而且这儿的人动不动就跪在地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地叫。在这地方,她什么事也不必做,自然有人送吃的穿的来给她,弄得她好下自在。
“曦宁姑娘,和府上的一切都还合您意吧?有什么缺的请告诉小的,一定替您备妥。”
曦宁在和府的这几日什么事也没做,只能待在刘管事替她准备的房间。此时她正拿着从山里带出的石头刻着,刻些她所想念的山中事物。
“刘管事,”听到声音,她抬起头来。“我没缺什么,只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祈烨?”她最关心的还是这事儿,像这样待在不熟悉的地方使她不安。
“我今天就是要来告诉你这事的,今晚咱家老爷请到祈烨贝勒,这会儿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真的?”曦宁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出现了动人的笑容。今晚,就可以见到祈烨?
“当然。”刘管事另有深意地笑道。“不过既然今晚这么重要,我想还是请人替曦宁姑娘打扮打扮吧。”
打扮?曦宁微颦眉,又增加一句听不懂的话。
“来呀!”刘管事拍了拍手,对门外叫道:“进来替曦宁姑娘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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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烨依约前往和沂的府邸,刘管事将他引到一间较为僻静雅致的厅堂,那儿的确只备了一桌酒菜,不过他今日不是为了吃才来。那一桌菜的确“素”得可以,但都倒还精致,只是,他不知和沂何时连一桌像样的菜也办不起来了?
“和沂呢?怎么我这客人都到了,主人却还不见人影?”祈烨往桌旁一坐,冷眼扫过,威厉得连平时滑头的刘管事也缩了缩脖子。
“这……回贝勒爷的话,我家老爷去带一个您可能很想见的人来。”刘管事躬着身子,声音有些打颤、战战兢兢地回话。他素知豫亲王府的祈烨贝勒威信不凡,但今日一见还是慑于他的气势。
“我想见的人?”和府会有他想见的人?祈烨挑了眉,在心里冷哼。“什么人?”
“这奴才就不清楚了,请您稍坐,奴才这就去通报我家老爷说贝勒爷您来了。”刘管事巴不得赶紧离了祈烨贝勒冷厉的视线范围。
刘管事走后,祈烨站起身来将这雅致的小厅堂打量了一下。和沂这人虽是个贪官,但品味倒还不错,各项器物都是有历史价值的上好骨董。果然贪得够多!
“贝勒爷,请原谅下官的失礼,下官是去带一位重要的姑娘前来才迟了,望您包涵。”
听见背后的说话声,祈烨回过身来,一听就知道是和沂曲意奉承的特有声调。
“和中堂,您就准备这桌酒菜替我洗尘?”祈烨平淡而不很客气地随性问着。
“贝勒爷您是聪明人,今日洗尘也不过是个名目,正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今晚下官是准备了……”和沂偏让了些,让一直挡在身后的人站出来。“比酒更醇美、更醉人的美人儿。”他不敢直接点明这就是祈烨的侍妾。无论这叫曦宁的女子是否真是祈烨贝勒的侍妾,反正是也罢、不是也罢,有些事就是不能说得那么明白。
美人?和沂这会儿是在耍什么把戏?祈烨怀疑地盯着和沂。
曦宁一直在和沂身后听着两人的对话,她并不很清楚祈烨及这位刘管事口中的“老爷”在谈些什么,但她听得出祈烨语气中充满着冷淡及某种她不太熟悉的情绪,像是他不太喜欢这位“老爷”。
而在和沂偏过侧去后,曦宁却是一步也不敢向前踏,只低着头立在阴影里头。祈烨冷然的声调让她觉得害怕及紧张,这使她想起祈烨走时严厉的面容。
“你这位美人是不会说话的?”祈烨冷笑着眯起眼,望住和沂身后的女人,她还站在门外躲在阴影里,根本瞧不出生得什么模样。
一听祈烨这么说,曦宁想起首次见到他时他也说了类似的话,于是她缓缓移动脚步,跨过门槛进入明亮的室内,慢慢抬起头,一双水灵的大眼怔怔地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