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不愿意入内呢?莫非妳心有所属?”
“--是的,我心已有所属……”绮罗发抖着说。
想到接下来的表现,关系着两人互换剧的成功与否,平时的胆量就一下子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剩下的只有打从心底涌上来的颤抖。
毕竟,这出戏是关系着两人的未来啊!
“心已有所属…?那是……”
皇上张着嘴,愣在那儿。害羞又怕生的人,会在哪里邂逅了男人,还对他产生了情愫?再怎么想,这都只是一个逃避现况的借口而已。尚侍宁可编这样一个只能逃避一时的借口,也不愿入内为妃,让皇上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听说妳在仕进之前一直都躲在府邸深处不曾外出过。究竟是在何时何地邂逅那个人的?为什么要编这种让人一眼就看穿的谎言?难道妳真的那么不愿入内?”
“--我曾去过一次北嵯峨。抱着一死的决心……”
“什么?”
“我忘不了当时和他邂逅的事。他对寻死的我说,活下去吧!因有他那句话,我得救了。那之后,我一直思慕着那个人。”
“有这种事……他的名字是……”
“不知道。不过,他给了我一串念珠。因为有这串念珠支撑着我,我才能活到现在。我的人非他莫属,不然就出家当尼姑。”
“……”皇帝惊讶得一时无法思考。她在北嵯峨遇见的公子,正是自己。
那么,北嵯峨的女孩一直不露痕迹的爱慕着自己,守身如玉到现在吗?
撇开这件事不谈,那声音明明是绮罗的声音。皇上向前一步。
“尚侍,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请原谅我的无礼。”
说完,除去了屏风。装成尚侍的绮罗正要用袖子遮住脸,说时迟那时快,皇上抓住了袖子,让尚侍的脸朝向光源。
“绮罗……!”皇上实在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本以为毅然剪了长发的女人,会显得狼狈憔悴。然而眼前的绮罗尚侍却与他所想的截然不同,可爱且楚楚可怜。可是,那一张被削短的黑发遮住了轮廓的白皙脸庞,简直是跟绮罗同一个模子铸出来的,不!谤本就是绮罗本人。
本来就是跟尚侍互换了身份的绮罗本人,也难怪皇上觉得像极了。
“没想到这么像……”
皇上深深觉得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听绮罗的话,相信尚侍是个很害羞的人,坚守不靠近尚侍的诺言,以至于到现在为止不曾见过尚侍的脸。
绮罗则是紧张得血液都冲往脑部,因为现在是最紧要的关头了。当剎那间看到皇上的脸,紧绷的神经线好象被拉到了极限猝然断裂了似的,发出一声:“啊!”
“真有妳的呢!绮罗尚侍!”
八月已过,季节进入了九月,在一个拂面而过的风变得有些冷的日子里,女东宫、绮罗和小百合聚集在梨壶。
“为了以短发的样子跟尚侍互换,居然编出了决心为尼的谎,真亏妳想得出来呀,绮罗。妳真的是有演戏天才呢,想到当时侍女们惊慌失措的表情,就觉得好笑!”女东宫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偷偷笑着。
女东宫现在是对外装作患了相思病、卧床不起的,不可以发出太大的笑声。
“三位局和一条都很担心害怕,绮罗会不会再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呢?她们都说,那种平时温和不吭一声的人,谁都不知道她会突然做出什么事来。”
“我们那边的侍女,也怕绮罗再做出什么傻事来,轮流看守着她呢!”小百合也相应和。绮罗化身为尚侍再入宫仕进的事,只有女东宫和小百合知道,从左大臣家跟来的四十个侍女和其它人,都以为还是原来的尚侍。
侍女们都以为那个说要出家为尼就独自剪了头发的人是尚侍本人。有自己跟在身边却还让尚侍做出了这种傻事,侍女们都非常自责,也深深觉得对不起左大臣。
“这一个月来,好象没有人产生怀疑呢!是不是?绮罗。”
“至少皇上就没有丝毫的怀疑呀。看不出来皇上还是个很罗曼蒂克的人呢,说是上天安排的重逢,兴奋得不得了呢!”
绮罗很满足的听着小百合半调侃的话。
实际上,绮罗自己也没想到事情会进行的这么顺利。尚侍不仅是长得像绮罗,简直就是绮罗本身,让皇上在惊吓之余,北嵯峨的感动又缓缓地复苏了过来。深深发觉到她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女性,连日到宣耀殿向绮罗展开攻击。
还对着绮罗本人说,之所以会对绮罗产生不正常的感情,都是把她的影像和绮罗重叠了。听到这么滑稽的话,在屏风背后的绮罗拼命忍住笑都来不及,根本不能回答皇上什么话。
为了不让绮罗断发的事外泄,下令戒严,还把剪落的头发--其实是弟弟剪掉的头发--做成假发的都是皇上本人。
也就是说,现在,绮罗靠精巧的假发伪装得天衣无缝。
再来就是什么时候,怎样让化身为绮罗中将的弟弟回到宫中来。弟弟一天不回来,这次的互换行动就不能算是圆满结束。
今天,绮罗和小百合聚集在女东宫的地方,就是为了这件事。
“真慢呀,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午时了吗?左大臣差不多该向皇上禀报了吧?尚侍,哦,不对,他现在是绮罗中将了,绮罗中将昨晚回三条邸了吧?”
女东宫很紧张的念个不停。
绮罗已经很成功的转身为尚侍了,女东的关心自然转向了所爱的弟弟绮罗。
“应该是差不多了。女东宫,妳不要这么急性子呀,等第一报来了再……”
“我知道。接下来,我是这次行动成不成功的主要关键。我会好好做的。”
“啊,好象是来了呢!”
小百合听觉敏锐,听到了脚步声。紧接着是侍女们衣裙的摩擦声愈来愈近。
女东宫赶紧钻进被窝里,盖好被子。
绮罗和小百合也走出御帘外,正襟危坐。
这时候三位局冲进来了;神色慌张的说:
“尚侍,告诉妳一件大事!快!饼来呀!”
绮罗稍为挪动身子,朝向三位局,举扇装做特意避开女东宫的样子,说:“什么事?如果是有关女东宫的病情,典药头(编按:掌药的官)员他……”
“不是那件事,是绮罗中将的事。绮罗中将昨晚回来了呢!”
“什么!我哥哥绮罗中将回来了?”绮罗故意把扇子掉在地上,尖叫起来。
三位局手忙脚乱的阻止她,说:“嘘!被女东宫听见就不好了,她最擅于偷听了。听说绮罗中将吵着要见女东宫一面再出家呢。现在,整个殿上都在谈这件事,皇上也可能马上会来这里了。不过,这是怎么回事呢?绮罗中将和女东宫之间有什么瓜葛吗?如果说绮罗的失踪跟女东宫有关,那都是我们的责任……”
“妳说绮罗中将回来了?”女东宫穿著小袖便服和单衣,从御帘后飞奔出来。
“绮罗中将回来了?他一定是回来见我的。我早知道他不会弃我而去的。快!去把绮罗中将带到这里来!哦,不,我去见他!我马上去!”
“安静点,女东宫殿下!安静点!小百合快阻止女东宫!”
绮罗跟小百合按住女东宫,三位局惊慌失措的不知如何是好时,一条以引路的身份先来禀报皇上驾临的消息。女东宫一听,更是吵闹不休,按住女东宫的绮罗和小百合被女东宫弄得处处瘀伤。随后到达的皇上正吃惊的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
女东宫却在皇上发问之前,甩开了绮罗,一个箭步跪在皇上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