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中将整张脸瞬变成苍白。
《难道绮罗是不想硬来,而期待着自然状态下的结合?温柔体贴的绮罗,是很有可能的。他真的对三公主痴狂到这种地步吗?》
想到自己在一夜的嬉戏之间,就把绮罗如此呵护珍惜的人,彻彻底底的毁了。宰相中将顿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扁是开玩笑说要潜入绮罗公主的房里,绮罗就已经脸色大变,说:“我会跟你绝交的!”那么,知道自己的妻子被睡过的话,绝非绝交可以了事的!
不!说不定会禁不起这样的打击,出家当和尚呢!
《开玩笑,和尚不但臭,而且又全是同性恋者。把绮罗放在那种地方,不就等于羊入狼群吗?还不如让我…》
中将不安的时而站立时而坐卧,不明究竟的人看到他这副样子,一定会以为他疯了。不过,这也是事实,他是快疯了。
每当爱情路上发生了问题,他就会把曾经发过的誓-今后绝不再纵欲、绝不再碰人家的妻子、情人-重新再宣誓一次。可是,他觉得这一次再发那样的誓,也只是徒然。绮罗究竟会采取怎样的行动?这是一切的关键。
如果绮罗不追究,我绝不再碰那个像女圭女圭一样的女人!如果绮罗狂怒,我就张开大布巾哭着说,那是一段睹了命的恋情,用男人的眼泪争取他的同情,让他原谅我。如果绮罗绝望得要出家--那么,我就随他而去!
如此表示我忏悔的诚心,再冷酷的人也会感动吧?等他平静下来后,再劝他还俗就行了。对!只能这么做了!
中将抖着身子,不断的喃喃自语。这时候,有人来禀告说绮罗来访。
宰相中将脸上全没了血色。莫非绮罗已知道这件事,而赶来兴师问罪了?
“要请他去哪里等呢?少主?”
“床…快铺床!说我生病躺着!”
“叫他回去吗?”
“不!请他来这里。我睡觉!快、快铺床!”
中将赶忙月兑下直衣,把袿、衾、外套全盖在身上,躺了下来。
想到要跟绮罗面对面谈,他就像真的生病了一样,全身一阵寒颤。
他觉得无法坦然面对,他赶紧降下了御帘。不一会儿,高雅的香味飘了进来,彷佛这香味是开场戏似的,随后绮罗才亮丽的登场。他优雅地坐下时的姿态,美得让宰相中将忘了自己是带病之身,隔着御帘看得出神。
“你生病了?觉得怎么样?”坐下来后,绮罗担心的问。
那声音没有愤怒、没有怀疑,只有关心朋友的亲切。
宰相中将松了一口气,但是,同时良心也受到谴责,出了一身冷汗。
“没、没什么,只是肚子有点痛……”
“肚子痛?”绮罗皱着眉,说:“是不是昨天晚上或是今天早上,在右大臣家吃的东西有问题?”
“不是的,这几天本来就有些不舒服了。”
“那就好。不好意思,你生病时来拜访你。听说你昨天去右大臣家找我,所以我今天特地来问问看,有没有什么重要事。”
“嗯…啊…对了,因为昨天月亮很美,所以想找你在月夜下聊天……”
“…昨晚不是没月亮吗?”绮罗讶异的说。
宰相中将倒抽一口气,双唇微微抖着。非找些什么借口不可……
“啊、啊!没错。啊,痛!痛!肚子好痛…!”
事出突然,绮罗惊慌的站起来大叫:“快来人呀!中将不好了!”
听到绮罗的叫声,侍女们从四面八方拥上来。
稍具姿色的侍女,全都跟宰相中将有过关系,所以每个人都抢着看顾他。
再加上溺爱独子的双亲也惊慌失措地找人来祈祷诵经,整个府邸顿时乱成一团。绮罗一再道歉,不该在宰相中将病中来访,而后告辞离去。
宰相中将难过地听着绮罗坐牛车远去的声音。他觉得今后再也不能以平常心面对绮罗了。三公主随时都可能说出他的名字。这次是顺利蒙骗过去了,可是,每次见到绮罗时,都得担心害怕会不会被揭穿。那么,只有尽量避开绮罗了。
向绮罗表明心意,让他接纳自己的事,也不必再提了。可是究竟是什么因果,让自己非避开憧憬已久,想倾吐心意的对象不可呢?
自己不过是偷吃了一下超晚熟的有夫之妇而已。而且吃了才知道硬得要命,对自命美食主义的自己,根本毫无味道可言。
为什么会为了小点心,而非放掉自己的主餐不可?宰相中将把自己种下的因果拋到脑后,将一切的罪过推到三公主身上,发出绝望的深深叹息。
毫不知情的绮罗,在摇晃的牛车上,想着刚才和宰相中将见面时的情景。
《中将不会有事吧?他说肚子痛,倒下去时却好象是按着头呢!声音也在发抖,精神好象也有些错乱,看来不像是一般的头痛。》
虽然宰相中将是有些轻浮,却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所以,绮罗还是很担心。
“绮罗大人,再来是去右大臣家?还是本家?”随从轻声的问。
昨晚临时决定住在家里,一大早急着准备去右大臣家时,右大臣家送来了一封信,信上说宰相中将来访并且留宿了一晚。宰相中将会拜访婚家,已经很稀奇了,居然还因等他等得太晚而留宿了一个晚上。绮罗以为一定有什么重要事,才匆匆赶到中务卿宫家的。接下来,还是应该去右大臣家的。
“去右大臣家。”这么下令后,绮罗不由自主地突然缩起了肩膀。
临时决定住在本家,右大臣一定又会嘟嘟嚷嚷的,说一堆带刺的话。好奇而单纯的三公主,也一定会继续问她『恋爱伊露哈』的意思。然后,在身边伺候的侍女,又会很暧昧的笑着,彼此推推手肘、眨眨眼睛什么的。
想到这一切,就觉得是疲劳轰炸。可是到了右大臣家,情况却不太一样。
出来迎接的大臣,不但不责怪他咋晚留宿本家,还很体谅的说:
“绮罗公主仕进之日将近,我哥哥那里一定很忙吧!绮罗你一定也很辛苦!”
听起来不像是在挖苦,绮罗觉得不太对劲,但还是像平常一样,响应说:
“最近经常留宿家里,非常抱歉。我一直很担心公主会不会很寂寞呢!现在,她的心情还好吧?”
她想右大臣一定会叫她马上去西屋的,就起身想往西屋走,可是右大臣的表情却很黯然。
“公主怎么了吗?”
“嗯……,一大早起来就闹脾气……”
“一大早?”绮罗很自然的想起宰相中将,他是昨晚住在这里,回家后就发病的。难道是传染病之类的?这么一想,绮罗也脸色大变。“生病了吗?还是肚子痛?请药师配药了吗?”
“不、不是那种事…”
右大臣吞吞吐吐的,绮罗愈来愈担心。
“如果是生病了,我应该去探望一下的。”
“不,不是的!我这个做父亲的实在很难开口,其实是,每个月来的那个周期乱了……”
“啊…”绮罗脸红了。毕竟还是女儿之身,从男人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还是会唤起她女性的羞耻心。
“原…原来如此…”
“她还是个孩子嘛,周期难免还不安定…”
“是呀,是呀……”
绮罗和右大臣都涨红着脸,沉默了一会儿。
“让你特地走这一趟,真抱歉。”
“哪里。不过,不能见她的话,至少让我隔着御帘,跟她说声抱歉吧!”
绮罗总是考虑得如此周到。平常右大臣也都会被绮罗的这番心意,感动得痛哭流涕,高兴的握着他的手,带他去西屋。
可是,今天面对绮罗诚挚的要求,右大臣却显得很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