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不是要到市区看电影吗?到市区可一点也不顺路。”她瞅着花梦柔问。
“又没差这么一点路。”随即,她贼贼一笑,“别假了,不要装出一副不耐烦的脸,谁不知你现在心里头可乐了,等会儿又可以会心上人,多好!”
“你又知道了?”她不以为然地道。
“当然,凭我这双睿智的眼睛。”花梦柔骄傲地扬起下巴。
白色嘉年华才刚滑出停车场,豆大的雨便像泼水似地袭来。
“哇,这么大的雨,真是罕见!”瞪着忙碌得快中风的雨刷,花梦柔有些叹为观止。
由于视线不佳,路上又坑坑洞洞的,走走停停的车阵不一会儿已塞了一长串。
这种状况,让天生就严重缺乏耐性的花梦柔烦躁到了极点。
“有没有搞错!什么烂交通,警察全都死哪儿去了?这时候不出来帮忙指挥交通要等什么时候?白白浪费我们纳税人的银子。”
相对于她的叨念,宋水蓝不急不缓地操纵着方向盘。
花梦柔看了看一脸平静的她,“水蓝,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人?在这种状况之下,你竟然还能稳如泰山、老神在在一点也不生气?”
“生气有用吗?”她缓缓地回了一句。
“是没用。”花梦柔对着挡风玻璃翻翻白眼,“但最起码叨念几句对心里比较健康。”
好不容易,终于过了最壅塞的地段,花梦柔心中的乌气顿时散去。
“水蓝,是不是这一栋啊?”她微低下头指着对面一栋十二层楼的大厦叫道。她记得上次陪夏驰风到这儿拿他忘在家的稿件时,他曾告诉过她,他与朋友住在力群大厦内。
虽然她只到过这儿一次,但对花梦柔所指神农架处,认路能力颇佳的宋水蓝自然不陌生。
她将车子停在路边,车方停下,花梦柔便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往对面骑楼奔去。
真是急性子!宋水蓝微摇了摇头,找出置于后座的伞后,才优雅地下了车。
***
“都几十岁的人了,还学年轻人淋雨讲浪漫,你喔,当然感冒!”此刻的夏驰风就像一位严肃的兄长,谴责之际,还是倒上一杯热腾腾的咖啡为她祛寒。
孟吟俏皮地吐吐舌头,接过了他的好意。
“学长,说来我还得感谢这场雨哪!要不是这场雨,我还不会觉悟得这么快。”她歪着头微微一笑,“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明明是一件清楚得不得了的事,竟然困扰了自己这么久,最后还得靠别人的点醒才想通。真的好糗!”
由于她踏雨而来,全身淋得跟落汤鸡似的,夏驰风建议她先洗个热水澡以免感冒。如今换上了他衬衫的孟吟身形被衬得很娇小,出浴后的娇颜宛如清晨一朵幽兰,清新出尘。
“你确定你真的想通了?”夏驰风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说放弃不是件容易的事。”
孟吟坚定地点点头。
“想通了就好。”他一笑。
“这里环境很不错。”她啜了口咖啡,环视了一下四周。
“方之月从来不会亏待他自己。”他抓起了沙发旁的行李,将一件厚重的外套塞到里头去。天气渐渐地转热,这么厚重的外套似乎再也派不上用场。
孟吟看着他的动作道:“学长,六月底体验完人生后,是不是就准备回台北接掌家业?”她相信了夏驰风到学校代课是为了想体验不同人生那一套瞎掰的说词。
“我似乎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他故作轻松地扮了个鬼脸后,继续先前的动作。
“学长,真不好意思,耽误你回台北的时间。”她歉然地道。
“有什么关系,搭下一班飞机不就得了!”夏驰风放下行李,伸手拿起了桌上的咖啡壶问道:“还要不要再来一杯?”
“有何不可!”孟吟笑道,起身想把手中的杯子给他,但脚却不慎绊到了沙发,整个人向前踉跄了一下。
“小心!”
为免她摔倒,夏驰风赶忙用身体挡住她,她因而整个人跌进他的胸膛中。
“好险!”孟吟自他怀中抬起一双惊魂未定的眼眸。
“Surprise!”
突然在无预期之下,门被推开,探进了花梦柔那张笑盈盈的脸,但她的笑脸在见到拥抱中的两人后倏地像抽筋一样僵在半空中。
“哈……”她只能干笑着,而剩余的理智让她下意识想将门立刻合上,不让宋水蓝看到这一幕,但迟了,宋水蓝面无血色的脸跟着出现。
门内两人在呆愕之余立刻分开,夏驰风尴尬的脸上在看到随后而来的宋水蓝时,震了一下。
“你们……怎么来了?”他故作镇定地笑了笑。
宋水蓝没有忽略他的震动,她感到一颗心渐沉到无边无际的黑海里。她困难地转头望向孟吟,但才一眼,她刷白的脸更加如蒙上一层死灰。
孟吟湿漉漉地用浴巾包裹着的头发,与身上的男性衬衫说明了什么?
她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地倒退了数步。
“水蓝,你怎么了?”花梦柔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她。
宋水蓝立刻挣开她的手,不假思索地转过身,直往楼梯方向冲。
“夏驰风,你还不快追?”见他仍呆愣地杵在那儿,花梦柔发急地嚷。
巨变发生得令人始料未及,花梦柔催促的声音像雷声撼过,令他如梦初醒。他跨出步伐,急急地追了出去。
急奔而出的宋水蓝脑海乱成一片,唯一清晰的念头便是——逃,她必须逃离这个难堪地地方,必须在心被真相撕碎、自尊被践踏之前逃离这个地方!
夏驰风三步并两步,终于在三楼的楼梯间追上了她,为免她挣扎滚下楼梯,他由背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你又发挥了高度的想像力吗?”他并未察觉事情的严重性,只以玩笑的口吻。
“放手!”宋水蓝冷静异常,一反常态地未作挣扎。
他转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自己。但一对上她那双冰冷的眼神,他的心却像挨了记闷棍般,狠狠地抽了一下。从她冷如寒冰的眼神中,他知道,她误会了他,她真的误会了他与孟吟!
他的眼眸锁在她的视线,“不准乱想,孟吟淋了雨,我只不过怕她感冒……”
怕她感冒?他的解释让她的心更加拧痛起来。前天晚上他与孟吟在辅导室相拥的那一幕又浮上眼前,一时之间,她对他的信任在一刹那间瓦解,她只睁着一双心痛无比的眼无言地瞅着他。
宋水蓝的沉默让他更心急了,“你不相信我,是不是?”
“你要我相信什么?”相对于他的激动,她不急不徐、一字一句地道:“相信她只是恰好进来躲雨?相信刚刚的拥抱只是我的幻觉?相信前天晚上在辅导室,你们之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皑导室?她的话让他猛地一震。一时之间,他哑口无言,不知该从何处解释起。
宋水蓝没有忽略他的震动,他哑口无言的模样令她认为他是默认了。她的眼眸掠过一丝伤痛。
“夏驰风,请你不要把别人的智商想得那么低!”趁他不注意,她挣开了他,冲下了阶梯。
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夏驰风像失去行为能力般定在原地。
一会儿,才见他提着仿佛在千斤重的脚步黯然回到住所。
他的身影一出现,楼梯旁的花梦柔立即焦急地迎了上去。
“怎样?水蓝呢?”
夏驰风不语,一双涣散的眼没有焦距。
一见到他那种三魂少掉七魄的模样,不消说,她便知道大事不妙,她急急地掏出了口袋中的钥匙,丢到他手上。
“唉……夏驰风,我真被你给气死了!”她懊恼地一跺脚,气急败坏地跑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