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花老师就来找过他,刚刚孟老师也来过,不过,都没找到。今天夏老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整天都不见人影。”沈老师一边整理桌子,一边收拾桌上物品准备午休。
“孟老师也来找过他?”她眼中倏地充满了警戒。
“是呀!”他转头望向她,突然,脸上的神情转为暧昧,“我看哪……你再不加把劲……情况可危急喽!”
无视于他的忠告,林幽香深沉地思索了一会儿才又问:“你知不知道夏老师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不过,看在老同事的份上,我指点你一条明路,刚刚我好像看见他往荷花池那里走去,或许你可以到荷花池碰碰运气。”说完,沈老师朝林幽香挤挤眼后,取下老花眼镜,摆出准备午休的姿势。
荷花池?林幽香阴晴不定的眼闪过一阵狐疑,这时候到那么僻静的地方做什么?难道是与孟吟私会?思及此,她一双脚不假思索地急急跨出教务处。
荷花池是长江中学一个相当美丽的景点,但由于位在校园最内部,又靠近后面那一大片“夜总会”,因此,除了几个比较诗情画意、浪漫得过了头的女学生偶尔会到这儿来之处,平时根本不会有什么人有那种闲情逸致到这儿来。
此时,在池中央凉亭前入口处的柱子旁斜倚了个高大的人影,他的表情深沉,头发凌乱,紧蹙着眉头似在沉思。
一道唏嗦声中断了他的思绪,他迅速地抬起眼犀利地盯着来人,一瞬也不瞬。
宋水蓝故意忽略他灼人的双眸,一路笔直地来到他的面前。
“夏驰风,这算什么?威胁吗?”
面对她的质问,夏驰风不语,眼里燃烧着的熊熊火焰依旧未敛。
“从昨晚到现在,我曾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该死心,别再当这种无谓的傻瓜,但是我失败了,我根本除不去我心中那个该死的影子,所以,我只有撇下自尊,厚颜无耻地再来碰碰运气。”
他低沉的嗓音,燃烧着热情的目光又让她有了那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她武装起的冷漠险些溃决,但她不断强逼自己挺起胸,面对他。
“我以为所有的一切在昨晚都已说得够明白了。”
“不!”他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臂,“我不会这么轻易就死心的,昨晚我们都不够理智……”
“夏驰风!”宋水蓝喊了一声,“你到底想怎样?请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故意忽视她冷淡的目光,执拗地道:“我意欲为何你从头到尾都清楚,何必再问我?”他紧盯着她,“如果想让我死心,除非你能给我一个理由。”
“好!你要理由是不是?我给你!你听好,我根本一点都不喜欢你,是你一直苦苦纠缠,你令我感到好厌烦、好困扰,这样的理由够了吗?”为了断绝他一次比一次更令她无法招架的逼问,她选择口不择言的伤人来寻求永远的摆月兑。
闻言,夏驰风立刻像被烫到般迅速地放开了手,又像避毒蛇猛兽般踉跄地退了数步。
宋水蓝完全没料到他的反应会如此地剧烈,望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空洞又木然的表情,她知道自己这一次重重地伤害了他。
陡然间,她冷漠的眼神被瓦解了,她不忍地想开口说一些话来弥补,但才靠近他一步,他却像弹簧般立刻弹开。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与同情!”
他眼中所迸出的寒光像利箭,射穿了宋水蓝的心。
突然,他凄厉地向天冷笑了一声,“到如今我才明白,原来,心若痛到极点,是没有感觉的。”他慢慢地将视线由天空调回,漠然地停驻在她的脸上。
饼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地开了口,“我早该相信同事们的传言,你是一块冰,没有心肝、没有温度……”他顿了一下,“可悲的是,我夏驰风竟然无可救药地爱上一块寒冰!炳哈!”
说完,夏驰风冷然地转过身,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荷花池。
看着他不带任何一丝感情地离去,宋水蓝整个人便像虚月兑般地倚向柱子。
一切都结束了,不是吗?这样的结果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吗?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她的心有种被抽空的感觉?
她独自舌忝舐着心中那道缺口,却丝毫没注意到在池旁一棵浓荫蔽天的大树下,射出了一道森冷的眼光。
***
几日来,绵绵的阴雨始终不断。不道是——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每到清明时节,似乎便应该是这样凄冷悲怆的情景。
春假后的宋水蓝整个人明显地瘦了一圈,几天来,她的情绪一直沉浸在清明的感伤中。
自那天荷花池畔不欢而散之后,夏驰风就不曾在她的眼前出现过,甚至连以前经常的“偶遇”都不曾再有过,他仿佛在校园中蒸发了一样,只除了偶尔尚会由同事口中传来的一些他与孟吟之间绘声绘影的传闻证明了他的存在。
想到这些传闻,她的心又一阵紧,是自己把他推向孟吟的,也是自己让一切的传闻变成真的,但她真的可以以旁观者的心情来祝福他们吗?
不!午夜梦回,当那张阳光般的脸庞一次比一次清晰之后,她发现自己的日子再也无法如往常般平静地过下去了。
“夏老师最近不知怎么搞的,一有空就往篮球场跑,好像在发泄什么似的。”沈老师与另一位同仁路过的谈话声飘进她的耳里。
“是啊!我也觉得他最近挺怪的,会不会是和孟老师吵架了,心情不好所以才去打球发泄?”
“谁知道。”
听到这儿,宋水蓝紧绷的心纠了一下,仿佛想验证什么似的,她立刻把眼神投向篮球场,果然找到了那抹瘦削的身影。
烈日下,球场中窜动的身影仿佛察觉到背后默默注视的目光,他投篮的动作停了下来,缓缓地转过身,眯起眼,定定地望着前方。
虽知道从他那个角度根本无法看到她所在的位置,但宋水蓝仍快速地移开了目光。
她近来消瘦与落寞的模样,全然收进一向以她为焦点的赵继承眼中。几日来,不安的情绪慢慢地在他心头渐渐地扩大。
随着她的视线,他似乎有些明了宋水蓝的消沉缘自何处,但他却不敢也没有立场探索,天生木讷的个性让他只能把焦急放在心中暗自心急。
***
好不容易终于把“长江青年”的校稿工作告一段落,花梦柔再把所有的稿件Cheek一遍后,拖着疲惫的身心步出校园时,已差不多是晚上八点。
真要命!一路上,她揉着酸疼不已的颈子不断告诫自己,下次绝不再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如释重负地走向停车场,不远处摩托车上坐着的一个人影引起了她的注意,由于夜色昏暗,她看不真切,才走近两步想瞧个究竟,摩托车上的人却先对她开了口。
“嗨。”
她微微一愕,定睛一看,原来是夏驰风,她立刻回应了个微笑。
“嗨!夏驰风,这么晚还没走啊?等孟老师啊?”漫天的传闻传了几天,让心无城府的她早在心中认定了他与孟吟的关系。
她与夏驰风并不熟,但由于她着手编辑的“长江青年”中有个有关游学的专栏报导,因他有着牛津大学背景的关系,很自然地成为她邀稿的对象,因此,两人才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夏驰风只是报以一连串的苦笑,对于他与孟吟之间的误会,他已懒得多作解释。
“我在等你。”
“等我?”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花梦柔讶异地挑了挑眉后,狐疑地看着他,“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