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演变比他意料之中还好,他想要杀的人都死了,连他下不了手的人也都借由我的手除掉了,这一切的罪恶更可以加诸在我身上。但是,老天虽然残忍,并不是完全蒙蔽了双眼,就在齐管家得手后,越共也在同一天占领西贡,越南整个沦陷;当齐管家以胜利者的姿态拿着战利品与越共分享成果时,他赴了一场鸿门宴。
消息传来已是越南沦陷一个月后的事,齐管家和他的若干手下全死在越共的枪口下,枪决的借口是颠覆的战犯。其实越共只是利用齐管家的贪念,作为并吞你父亲财产的一只棋子。后来你父亲所有的庞大财产全落入越共的手中,现在你一定感到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如此清楚这些来龙去脉?”他背靠着墙壁,双手环胸的看着纪菱。
纪菱只是咬着下唇,默默的摇头,事实的真相与内幕太让她震惊了,她已说不出任何话。
“齐管家的一切阴谋,我是由岘港码头的何领班口中得知,他们有一部分的人还被齐管家强迫参与那次的计划。那一天,在你被女乃妈拖抱走后,炮弹打进家里,阻隔了我想追你的路;在接连的炮火攻击下,我抱着咏虹逃到后山,一直躲到天黑。
咏虹从事发后就一直凄厉的哭叫着,然后发高烧,连我都不认得了;直到入夜后,炮火声渐渐的缓和,我才放下昏睡中的咏虹跑回家中,在断檐残垣的瓦砾中找到你父亲和我母亲的尸体,我将他们分别葬在我们常去的山岚边……”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史展桓痛苦地闭上眼,痞哑的中断了话。
“天啊!展桓,噢!爸爸……史老师……”纪菱掀开被单,自床上跃下,一古脑儿的扑进他怀里,头埋入他的胸膛,双手紧紧的环抱住他的腰。
泪水,自她的眼眶中如泉涌般,将他的衬衫沾湿一大片。
史展桓激动的圈住纪菱的身躯,强烈的遏抑住悲伤的情绪。
他们这样无语的拥抱彼此好久,然后史展桓接着说:
“葬下他们的隔天,我带着咏虹直奔蚬港,因为齐管家得到我没死的消息,便派人在西贡市做地毯式的搜寻。于是我们逃到岘港,在你父亲的码头仓库遇到何领班与十几个船运的工人,他们曾与我共事一段时间,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在知道事情的始末后,他们决定帮我尽快逃离越南。两个月后,在他们的安排下,我和咏虹一起搭上偷渡到美国的船,逃离了越南。”
纪菱在他的胸膛上嘤嘤的哭泣,他紧环着她用哭泣而颤抖的身躯,抚着她柔细光滑的头发,用后不断亲吻着她的额、她的眼,以及她滑落的热泪。
良久,纪菱在史展桓温柔拥抱的慰借了,渐渐平息了激动的情绪。
“菱,别很我,虽然我无法为你父亲的死给予你什么补偿,亦不敢奢求你会原谅我;但我只求你不要恨我,好吗?纪菱,不要恨我……”他像一个背负着罪恶的忏悔者,向她吐露心中的悲戚。
“展桓,那不是你的本意,那是战争所造成的悲剧,若是我们异地而处,是我误杀了史老师,那么,你会恨我吗?不!你会原谅我的,因为我们都不是神,都只是个凡人,我们都无法扭转战争所造成的悲剧;不要再自责了,这件事在你心中十多年所造成的心灵苛责与煎熬,已经足够了,展桓,停止自责吧!”
“但是,因为我所造成的意外,使你失去一切,亲人、家园、财富,以及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我间接摧毁的啊!”
“不要再这样自责了,战争所造成的遗憾不是你一个人的过错。在这十多年中我所遭遇的痛苦与折磨,我不曾怨过谁,甚至是齐管家,我亦不怨他;这些不可违抗的宿命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既然注定要承受这一切,就当它是上苍给我的试炼。展桓,不要再自责了,我不怪你的。”她轻声的说着,仰望着他因自责而紧蹙的眉宇,用手掌轻柔的抚着他的脸。
他用手覆盖住她轻抚在自己脸颊的纤细手掌,“你这些话就像一把钥匙,把缠绕在我身上多年的沉重伽锁,一下子解开了。”
纪菱的这些话撼动着他心灵深处,他满心感动的拥紧她,而这感动化为一股热流,窜流过他心中的每一角落,塞满整个胸口。“来,告诉我,这一年来你都在哪里,我找你找得快疯了,你就好像断了线的风筝,突然失去音讯。”他拥着她在床沿坐下。
“我去了伊利诺州,在芝加哥市郊的小学当老师。”她低头轻答。
“你竟逃得那么远,可见我伤你伤得很深。原谅我那天对你说的残忍话语,我甚至忘了你与咏虹的感情并不亚于我,失去咏虹你也跟我一样悲伤。”
“我没有任你……”史展桓的话勾起她痛苦的回忆,她激动的捂住嘴。
“那天我真的失去理智,对你说了那样残忍的话都不自觉,直到咏虹葬礼那天你没有出现,我才正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来发现咏虹的病情后,我更加的懊恼与自责,到你的杂志社找你,却说你已辞职,于是我天天守在你的公寓前,也不见你回去过.你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原来,你并不是因为恨我才不来医院看我的。
但是……太迟了,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如今的她、已无缘再做他的妻子。纪菱悲哀的看着史展桓,干言万语无从诉起,只能默默的瞅着他。
“怎么不说话?你这样看着我,使我的罪恶感无所遁形……”
史展桓话才说到一半,纪菱突然扑进他的怀里,双臂紧紧的圈住他的颈子。“展桓……拥紧我……”
史展桓不知道她为何会激动的圈紧自己,但他已无法思索这一切疑虑,因为纪菱的身体正在对他做无言的邀约;他执起她的下巴,朝她的唇上吻了下去。
两具热烈交缠的身躯双双倒向柔软的床上,史展桓迅速褪下彼此的衣物,他的唇贪婪的吸吮她每一寸肌肤,最后流连在她丰腴的胸脯;她不由自主的闭上双眼,当他用炽热的舌尖舌忝啃着她粉红色的蓓蕾时,她顿时觉得一股灼热的电流窜流过全身,双手激情的插入他浓密的黑发,喉头发出满足的申吟。此时的她只想奉献,包括爱、躯体、心灵,以及一切的一切;她要将他此刻的激情与爱意,永远的留在灵魂深处,愿能在将来的岁月里,好好的珍藏、细细的回味。
难耐的亢奋如一把熊熊的火焰燃烧着他时,他翻身拥紧她,狂热的进入她的柔软里,不断的需求着,仿佛想借由这炽热的结合,将全部的爱传递给她。
噢!
展桓,我的爱,让我此生所有的爱,都留给你吧!
纪菱承受着史展桓的激情,并在心底呐喊:上苍,请让时光在此时停驻吧!
她满足的,却也悲伤的自眼角悄然滑下两行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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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光束,自纱幔中斜斜的筛透进来,空气中弥漫着纪菱身上的香气。史展桓翻动一体,下意识的要搂紧纪菱,却发现环抱的是被褥,他顿时清醒,一种不样的预感使他猛然坐起身。
他惊慌的喊着:“纪菱!”
房间里久久没有纪菱的回音,只余几缕她身上特有的花香缭绕在空气中。
他快速的翻身下床,穿上衣裤,扣子还未扣妥他就急忙的在屋里找寻纪菱,同时呼唤着:“纪菱,你在哪里?纪菱!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