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冲个热水澡,洗去身上的秽物,然后再去跟船员要几颗晕船药吧!就说是我要的好了!”真是好心被雷亲!帮了她还要被她当坏人看。
“你看起来不像晕船呀!”她愣愣地问。
“因为有人怕丢脸,不肯承认自己很没用的晕船,我只好被迫充当弱者了。”如果这一点点的小风浪能治住这个坏心鬼,他会很乐意长居海上。
“我哪有强迫你呀!”
“是的!是我好事多为了。”都到了这个田地还在死撑,他是不是该给她一点教训呢?
“当然了。”她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那动作还不快一点?”他催促着。
“横竖你都自认鸡婆了,就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地去问船员吧!”
“你让我自己出去?”他不敢相信,她一直防他防得死紧。
“现在我们在海上,你逃得去哪?”她别开脸,硬是不肯承认自己的弱点。
“怎么不说你连走出去的力气也没有?”难得有机会揶揄她,不好好把握实在有点对不起自己。
“你是我的禁脔,当然得替我工作,况且打个电话去服务台就会有人把药物送来,哪需四处奔走。”她还是“你怎会如此笨”的口气,换作是别人,早已被穆佑岚恶整一顿了,哪里能张大嘴巴对他颐指气使。
“既然是举手之劳,那你自己来吧!”他远远指着放在床头柜的电话,好整以暇地低笑。
游心澄不语,连骂人的力气也没有,只能狠狠的瞪着他。
和毫无反击之力的人唇枪舌剑实在有点无聊——游心澄可能觉得他是无耻,穆佑岚淡然一笑,轻轻关上门,把整个盥洗室留给她。
淅沥淅沥的水声隔着门传进他的耳内,时而轻,时而重,时而间断,令他安心的等待船上的服务生送上药物。
他大可乘机走出去透透气,毕竟他已被关了近半个月,但他就是放不下心。
是担心她会昏倒吗?她常自恃武势高强,摔不死她的。
是担心她会淹水吗?没有浴白的浴室如何能淹死她?难不成她会笨得把头栽在洗脸盆吗?
是没什么道理,但他还是留下来,就连服务生送药物来时也没往外面多瞧半眼。
他不会爱上当金丝雀吧!
洗了一个温水澡并没有舒缓游心澄的晕眩,她依然感到天旋地转,好不容易才把身上的肥皂泡泡冲洗干净,套上穆佑岚那件宽大的T—shirt。
他的功夫是差一点,不过身材倒也不差,合身的T—shirt穿在她身上几乎变成裙子,V字领口宽大得变成露肩装,不过头昏眼花的她此刻没有心思和他计较这一点小事。
打开浴室的门,化成雾状的水气有如绕着庐山的云雾,她就活月兑月兑的成了一座会走路的庐山,踉跄地走出浴室,大字型地摊在穆佑岚的睡床上。
习惯了她的率性,见尽了她的不雅,穆佑岚还是忍不住被她活像蛤蜊的睡姿逗得捧月复大笑。
“耻笑淑女是很不道德的。”游心澄有气无力地指责。
“淑女不会睡成这个样子的。”
老实说,当她打开门的一刹那,若隐若现地露出修长的美腿、玉白的香肩,不能说不诱人,尤其对禁欲已久的他,但她就是有办法令人泄气,不是倒了胃口,而是笑泄了气。
“谁规定的?熟睡了哪知自己会睡成什么样子,难不成睡着了还懂得扭腰摆臀才叫淑女吗?连怪杰都赞美我的睡姿犹如“海胆春睡”,仪态万千,你嫌弃什么?”
“真的很像“海胆”,睡着还带刺的。”好不容易止住的笑声又一次响起,穆佑岚抱住肚子靠着墙壁半跪着,直不起身子。
齐子望真够厉害,损人不带脏字,还令这傻丫头沾沾自喜的。
尽避知道他笑得人仰马翻其中必然有诈,但游心澄已经没有和他吵的气力,胃里像住了一群月兑疆的野马,令她得三不五时跑去光顾厕所;眼前像装了一个会旋转的万花筒,令她终日头昏眼花。
她不想活了,若再要她在这里晃下去,她不想活了。
“快吃药吧!”看着她的虚弱,他也不好笑意尽展。
她转过身,闭上眼,张开嘴,等着药物“自动”跳进她的嘴巴。
穆佑岚没辙的轻轻摇头,认命的服侍“绑架”他的绑匪。
“这是什么烂药?一点功效也没有。”一才服下药,她就在埋怨了。
“大小姐,要这些“烂药”去搭救你,也要给它时间跑进你的胃吧!”
“Stomachjustforstorage,youshouldmentionmygut……”声音越来越轻,几乎嘤咛,喋喋不休的双唇终于慢慢阖上。
凝望着被她占据了三分之二的睡床,他就知道今晚他只有睡地毯的份儿了。
放下水杯,他再走回她的身边要为她盖上被子。
呃——
他后退了半步,忿忿地瞪着酣睡中的游心澄。
她一定是故意的,就连昏死了也要整整他,居然只套了他的T-shirt,连内衣也没有穿。
她是在挑战他的极限吗?
“喂!”穆佑岚用力的推着她,“要睡就回自己的房间,别在这里打扰我。”
游心澄不胜烦扰地虚应了一声,却一点想动的意图也没有。
“如果你是想乘机诱惑我,何不索性月兑光光呀!”他挑衅地道,这妮子最禁不起被人看扁,他一定要尽快把她赶走,他有一股很强烈的预感,如果不把她驱走,他的自制力终会消耗殆尽,胯下那紧绷的感觉已不容他找任何托辞了。
“若我月兑光光,说不定更倒你的胃口。”喃喃的梦呓,却没有逃过穆佑岚的耳朵。
她的话是啥意思?
原本不敢放肆的眼光不再局限在她的脸上留连着曲线而下,溜过她身体每一寸。
被水沾湿了的衣料在明亮的灯光下呈半透明,若隐若现地透射出蕴藏的魅力。
穆佑岚困难地咽了咽口水,极力忽视重临身上的欲火,专心一意地思索她的弦外之音,可眼光却不由自主地继续往下移,落到没有衣衫掩盖的肌肤上。
倏地,他整个人愣住了,谜底已经解开了。
雾气中完美诱人的长腿上竟然满布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痕,最长的一道疤痕有近十公分长,残忍的横在她的右腿腿肚上,虽然都不是新伤,但纵横交错的淡粉红色伤疤恐怕会一直陪伴她。
就是这一身的伤痕令她以为他会倒了胃口?
的确,他的全消了,不是因为丑陋的伤疤,而是那份椎心之痛。
究竟是什么人能狠心地在她身上烙上一道又一道的伤疤?
她从前究竟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她不是一个生活无忧的快乐女孩吗?
他想知道,也渴望知道,天知道他有多希望能回到过去,代她承受这一切。
是他一直太天真,又或者是他刻意忽略,她那身本领怎可能是为兴趣而训练出来的?犹如本能的完美攻击技巧,只有在炼狱中挣扎求存的人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他又怎可能视之为理所当然呢?
他伸出微抖的手,停在她的大腿上。
只要轻轻掀起那件宽大的T—shirt,他就可以知道更多她的过去,然,他没有那个勇气,揭开一直保护着她的面纱是何等沉重的一个动作,他的手重得再也提不起。
他自己也不欲被看是透彻,空洞的心若完全被剖开,只会令人完全丧失自我,更加无助、无奈……
伏在床沿,他的眼光一整晚都不曾离开她愿意暴露的底限。
这一晚,他名副其实地当了一名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