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逸凡笑了笑,相信能为他带来如此“乐趣”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有能力钻入天龙电脑系统中的骇客Hope,亦即是齐凌冬的儿子。
上次小冬说过他一直被人追杀,如此大费周章地编造背景资料,想必是为了隐藏身份,但始终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小冬当初加入时只是个会计部的小职员,和龙创华应该没有什么牵扯,但那些资料却告诉他们,龙创华早就为他伪造资料。
小冬的升迁却是意外地由天承提出,这样一来,他们早已认识的事就不容易被发现,也是他们要花上那么多时间才有所获的原因。
看到墙上的挂钟,已是上午七时多。要在上午九时前解破那些繁琐的密码,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绝对是痴人说梦。
既然始作俑者已露出狐狸尾巴,他们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在猜谜上。
稍经梳洗,三人即动身到龙家大宅。
***
一道暖热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甜睡人儿的脸上。
轻轻推开盖在身上的丝被,清晨的凉意令人不禁瑟缩。
张开朦胧的睡眼,映入眼内只有和平日无异的素白家具,若非丝被柔滑的质感毫无阻隔地传到她的身上,她大概会以为昨晚的缠绵只是一场春梦。
他到哪里去了?
从未有过的慌乱汹涌来袭,冬儿用丝被里着赤果的身体,嗓子沙哑的低唤着天浚的名字,在房子里找寻他的身影。
寻遍每一个角落仍无所获,满室的虚空给了她唯一的答案。
他走了,一声不响地走了。
难道只是经过一夜,他已对她生厌?
他的目的只在于得到她的身体?
霎时,冬儿不再感到任何温度,苦笑着,无力的双脚支持不了身体的重量,任由满红布印的娇躯滑到地上,冰冷的瓷砖地面也冻不伤她的身、她的心,一颗失去生命的心。
怎么她恨不了他?可风离开她时,她也在心里怨过、恨过,但如今她却不想怨他。
是的,一切都是她的错,她不该相信自己还会被爱的,是上天对她不忠的惩罚,让她要独自痛苦。
无意间,眼角瞟向大门前的晨报,就在这个头版里,她找到原因。
天龙集三少爷,情倾商场斌公子,畸恋无法获认同,情苦唯有曲中寄。
看着那帧占去半页头版的照片,冬儿只觉心死。
前一夜,那双有力的壮臂还紧紧地拥抱她,温暖她的身心,拆下她高高的心墙,想不到一切只是她一相情愿,在他眼中她和其他女人根本无异。
原来人心就是如此脆弱,一篇这样荒谬的报导,就足以扼杀所谓的一生不变,至死不渝。
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回荡,令闻者心酸。
未几,室内只剩下轻悄的嗓泣声,愈来愈轻,渐渐消失于空气中。
直到闹钟响起,冬儿已麻木的躯体本能地拾起散在床边的衣物,和平日一样简单梳洗一番,整理仪容。
站在镜前是一个人,却没有了灵魂。
她想一走了之,不想再踏进龙家的地方,但她不能,她还要回去处理最后一件事。
这样的报导被刊出,天龙集团已无她容身之处,这样也好,华叔也没借口留下她。
对龙创华她仍是一样尊敬,在整个世界背弃她的时候,就只有他相信她,相信可风,对无助的她伸出援手。
木然的走到街上,一辆一辆的汽车和她擦身而过。
纵使之前他们在冷战状态,天浚的车还是会准时停在她家门前等待,今天,大门前却只站着她这个失神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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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知道瞒不了严君宇等人多久,龙创华仍为他们细密的心思、敏锐的反应和惊人的推理能力感到讶异。
有一班太聪明的手下,做老板的做起事来更要格外留神,不得有半点松懈。
“小冬,不!齐凌冬究竟是什么人?他和华叔你又有什么关系?”严君宇一针见血地道出他们的来意。
龙创华贼贼轻笑,“你们不是已有个谱了吗?否则怎会唐突地扰人清梦呀?”
“小冬混入天龙集团的目的和他的身份有莫大的关联,而且隐藏着重大的秘密,这个秘密更关系到他的人身安全。”
“他的用心并非在于打击天龙,否则华叔你绝不可能坐视不理。”穆佑岚和严君宇先后道出他们的揣测。“我反而觉得华叔是在隔岸观火,欣赏小冬如何挑战天承。”杜逸凡语出惊人,穆佑岚和严君字均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你疯了吗?小冬挑战天承?”实在难以实信,小冬在天承面前一向都是毕恭毕敬的,最放肆的一次就只有他失踪后提出辞呈。
辞职?是的,他们怎可能看漏眼!
自从天宏获救后,小冬的态度就逐渐改变。
本以为这些改变是天浚出现的关系,可认真一想,早在天浚返港前,他和以前已有所不同。
天浚的出现误导了他们的思路,使盲点隐藏得异常完美。
牵涉到天宏和天承兄弟两人的事,又直接危害到小冬的性命,更令他要隐藏身份,把儿子丢在老远的地方……
所有线索聚合起来,真相昭然若揭。
此时门铃响起,一个拥有和年纪不相衬的冷漠少年随沛浠和龙天宏走到众人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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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七时多,冬儿从侧门进入天龙集团总部,避开守在外面的记者。
现在不是伤心的时间,在离开之前,她一定要先将有可能危及子望的资料完全清除,尤其龙创华的机密档案,虽然这会令他们调查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但最重要的始终是子望的安全。
为了方便冬儿随时和子望交换讯息,及让子望随时进入天龙的主电脑内察内奸的异动,龙创华斥资让子望在天龙集团的电脑系统内建立一组独立的系统,就连杜逸凡也只是在前一天彻底调查中偶然发现。
只差一点,他们便可以抽出这个毒瘤,可惜时间不许可她完成。
冬儿用子望教她的方法偷偷进入系统内,她对电脑的运用并不特别精晓,所以格外专心,以至未发现自己已被摄进新安装的闭路电视内。
大概一个小时后,所有子望有用的资料都存在她的CDR内,她清洗了自己Login的纪录,将曾移动的物件都放回原处,离开主电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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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你?”打开门,即对上冷冽得毫无温度的龙天承和四个衣襟挂着警员证西装笔挺的男子。
宴会后,龙天承没有回家,一直留在办公室内。他知道天浚是认真的,父亲却没有阻止,更推波助澜,他不能放任事情拖下去,做为长兄的他,一向都有强烈的使命感,觉得自己无时无刻都应令两个弟弟走在正确的路上。
他是说什么也不能接受天浚爱上一个男人的事实,他要阻止他错下去,用尽一切办法,他也要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尤其在他看到网上新闻那帧照片,映着两人拥抱的照片,他就无法停止去想如何将齐凌冬开除。
齐凌冬是个人才,当初他决定离去时,他实在不舍;如今,他为当时没有立即解雇他懊悔不已。
就在那个时刻,他瞥见齐凌冬鬼鬼祟祟地走进天龙集团的心脏地带,窃取天龙的机密。登时,他直感心痛,纵使他无法接受两人的恋情,他对他仍是信任的,想不到他却利用他对他的信任出卖天龙,他的怒火自然无法释然。
当日他亲手提拔他!这天却是他亲手打电话报警,真讽刺!
冬儿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心里淌着泪,却不知怎地笑了出来,止不了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