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可能被误会,冬儿的心就打结。
他不能对自己好一点吗?他究竟知不知道爱一个自顾不暇,又带着一个儿子的寡妇是一件多累人的事?他是华叔的么子,龙天承的小弟,如果他也认为可风是出卖天宏的人,他又会如何看她?
为什么他要硬闯进她的生活中?
龙天宏回来后,她的心碎得七零八落,任谁也没法修补,沦陷在绝望的深渊。
努力了五年,她始终找不到半点线索,再留在天龙集团也很难查出可风被冤枉的证据,况且天宏曾和她有一面之缘,说不定哪天会突然想起她的身份……
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她也不愿涉险,她自己会变成怎样并不打紧,唯一令她放不下的就是子望,她曾答应过可风她会疼爱、照顾子望的。
知道龙创华不会同意她离开,她几经思量,决定以读书为理由,借机月兑离龙家的护荫,她对龙创华是敬爱和感激,但她终究不能一生在他的护航下生存。
天浚的出现扰乱她的心思,令她平静的心湖再泛涟漪。
她无法不爱可风,却又无法忽视天浚的影响力,他的爱浓烈得像硫酸一样,溶掉她的心墙,侵蚀她的心房,无孔不入,叫她无处可逃。
那股灼热的感觉退去了她的冰冷,却又烫伤她的理智。
可风的影子渐渐变得不再清晰,离她愈来愈远。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不要她守了多年的爱变质,这想法却无声无色地在她的心田植根,缠住她每一寸心瓣。
天浚的爱成了她的压力,她不要自己的心进一步陷落,一直努力压抑,但每次对上天浚情深款款的眼眸,她的心又悬在半空。
她是个放荡的女人吗?
为何没法控制波动的情绪?
为何逃不过他灼热的爱火?
平静的心境和生活对她来说真的太奢侈吗?
哀着挂在颈链上那双白金指环,泪珠不知不觉暗暗淌下。
***
会议后,天浚直闯龙创华的办公室,一推门就见到他跷着二郎腿,品尝着咖啡,脸上挂着邪气的笑容,像在等猎物自动找上门一样。
“你来了,动作挺快的啊!”龙创华不怀好意的笑道,天浚觉得一度寒气窜过背部,阴冷非常。
为不让自己被凌驾,天浚傲人的自制力发挥作用,稳住他急躁的心情,不徐不急地走到龙创华办公桌前坐下来,一副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势。
两人对峙着,眼神和气势不断在比拚,若问龙创华他三个儿子中哪一个最像他,他可以肯定回答,是他的么儿龙天浚。无论相貌、个格、对事物的执着、待人接物的态度,以至处事方式,全都和他如出一辙,简直是他的翻版。
饼了五分钟,两人仍无先开口的打算。
老狐狸!想我低声下气求你?门都没有!
“我记得你办公室内有我们的全家福,如果你只是想看看被你遗弃多年,可怜的孤独老人,没必要在这里碍我眼。”快到午休时间,冬儿一定会闯过来,他已没有时间和天浚瞎闹下去。
“我只是见你心中有话,不吐不快,好心来当你的听众,免得人家说我是不孝子嘛!”龙创华会这么快投降,实在大大出乎天浚意料之外,这样一来他更能肯定冬儿在他老爸心中的地位。
好小子!挺沉得住气,想和我比耐性?你还太女敕呀!
“等一会小冬会来和我共进午餐,我已叫秘书替我们订了位子,你有兴趣和我们一起吃神户牛柳吗?”
“冬儿不吃牛的!”来不及细想,话已冲口而出,天浚暗骂自己太小看老爸,忘了他是只道行高深的老狐狸,又让他占了上锋,这下子是被他吃定了。
这小子也不是盖的,几天来已对冬儿的喜恶有了个谱,看来他是要定冬儿。龙创华笑得好不阴险。
“冬儿?什么冬儿?多像个女人名,人家大男人一个,被你叫得那么女性化不生气才怪。”看到天浚有气不敢发的模样,龙创华狡黠地讪笑,心里则对天浚情不自禁地维护冬儿满意极了。
“好,我投降!这就是你的目的吧!要我低头赔笑脸,现在你可以把冬儿的事告诉我啦!”天浚意兴阑珊地道,满脸不悦。
“哎呀!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哪门子逼你陪笑脸呀?而且要追求女孩子,总得放段,不要说得那么委屈,我只是给你实习的机会呀!”
见天浚气得七孔生烟,快要抓狂,龙创华也不再为难他。“你为什么要知道冬儿的事?是对她女扮男装感到好奇?还是有别的原因?”冬儿纤细的情感实在不堪被摧残,如果天浚不是出于真心,只是一时兴起,他会立即派人订机票,把天浚丢到南极。
“我究竟是不是你亲生的?你似乎紧张冬儿多于我!”他戏谑的口气顿时收敛,目光变得严肃工还是你对自己太没信心,怕自己看漏了眼?你可以质疑自己的眼光,但别对我爱冬儿的情感有半点怀疑,我对她不只一见钟情,我更可以告诉你,这世界除了冬儿,我不会再爱另一个女人,就像你对妈一样。”
天浚的母亲去世差不多二十年,那时天浚只有五岁大,天承也不过十二岁,正是孩子最需要母亲爱护的时候!龙创华身边的人都纷纷劝他再娶,然二十年一晃,他依然未续弦,三个儿子长大后,曾多次表明不介意他有继室,希望他有一个伴侣,免得他闲来无事找他们乐子,但他仍然不为所动。
龙创华一时语塞,想到先逝的爱妻,感触万分。
“我再重申一次,冬儿不是那种能陪你玩爱情游戏的孩子,如果你不够认真,不能全心全意去爱她,你就别碰她。”
“我也重申一次,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女人动真心,想爱她、保护她、月兑去她的防卫,成为她的依傍,永远在她身边守候。”天浚从小都是这样子,一旦认定要做某件事,便会不顾一切勇往直前,他一向深信只要肯努力,世上没有做不了的事。
“冬儿的事,你知道多少?”龙创华依然犹豫,天浚太聪明,心思细密,只要找到半点蛛丝马迹,便能抽丝剥茧地推理出整件事,在未完全了解他的决心前,绝不能冒险。多一个人知道,冬儿就多一分危险。
“本来只知她叫冬儿,后来她为了拒绝我,告诉我她已婚,刚刚在会议室才知道她还有一个儿子。”平淡的语调,表明他压根儿不在乎冬儿的过去。
“对她是个带着拖油瓶的寡妇,你当真没有半点疙瘩?”听到天浚的表白,龙创华霎时退去戒备,诡谲的眼神叫天浚好不自在,总觉得自己正一步一步掉进陷阱。
天浚坦然表达他的感受,从当初对她已婚的震怒,到后来的接受,以及现在的包容。
“这些年来,冬儿生活在危机中,没有人能保护她,若她不够坚强,早已捱不过这段日子,而她的心墙就这样愈建愈高,想把它拆下,必须小心翼翼,太强的,可能会瞬间崩溃,太柔的,又比不上她修补缺口的速度,要成功,一定要有技巧,令她自愿拆下高高的围墙。”龙创华别有深意地道。
“究竟是怎么样的遭遇,令她的自我防卫意识如此强烈?你一定知道的。”从他诡谲的眼神中,天浚肯定自己已堕入他的罗网中。
“想了解冬儿,知道她的过去,从我这里着手并不是最好的途径,对她的过去我只知道一部分,但我曾允诺不会把她的事告诉别人,我必须遵守和她之间的承诺。”一句话就想把游戏结束?未免太没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