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到最后是一团糟,好玩的是她的爸妈慌了手脚,她才发现他们不过是平常人而已。
藤椅前后摇晃着,那是女乃女乃送给她的,婚礼上,女乃女乃没有说过半句话,叫了司机一个人先走了。
只是女乃女乃眼中有着对她的愧疚,仔细想想,已经很不错了,就算没有人真心爱她。
安可童的身体随着藤椅规律地摇晃着,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舒服的感觉了。
她闭上双眼,感觉好想睡。
不会再醒过来了吧,她也不想再醒来了。
她的眼睛缓缓地合上,睡意如潮水淹没了她的灵魂。
永远不会再醒来了。
夕阳余晖淡淡地映照满室,藤椅边影子晃动着,椅子旁是倾倒在地的玻璃瓶,散落着一地的白色药丸。
晃呀晃呀,好久没有这样的舒服自在了。
不想求,不想争了。
但如果有人真爱她,那该多好?
只爱她一个人,那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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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静静地散发着光辉,夜半的风如水般清凉,吹过树梢,轻拂进窗里撩起了纱浪。
"安歌童,起来,时间到了。"
安歌童张开眼,自韩拓的身边坐起来,迷蒙的眼睛看到了虚幻不实的小牙,十岁的小小年纪,却总让人有老练的错觉。
"你在忙什么?"她不解的问道。
"时间到了,跟我走吧。"小牙扬手,扯起一条银色的丝线,另一端索紧地缠住她的手腕。
"不,你要带我去哪里?"她心中一慌。
"该走了。"他面无表情地说。
银光一闪,安歌童赫然发现已身在无边无际的空幽中。
"我不走!求求你,我不要离开拓!"她急切地回头,在朦胧的黑雾之中,依稀可看见熟睡的韩拓。
"让我回去。"她哭喊着。
"天已经有了安排,乖乖地跟我走。"小牙飘行在幽暗中,银线在黑暗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我不要离开,求求你,放我回去,放我回去!"她用力拉回自己的手,那银线却像有了生命般,挣不开,甩不掉。
"天命,一切都是天命。"小牙缓缓地说,表情千变万化,有说不出的可爱,但却又感觉像个极成熟的人。
"放开我,我不要走!"
她拖着脚步不肯前进,身体却在半空中飘浮前行,离开韩拓愈来愈远,终于看不见。
"拓——"那呐喊声像是从她灵魂的深处涌出来,在幽暗的空间中,一声声地回绕。
那呼唤声中充满着无数的不愿与舍不得。她真的舍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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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你在哪里?
"医生,病人的血压一直在下降。"护士看着仪表,紧急地对正在抢救的医生报告道。
"施行加压。"
我们说好一辈子不分开啊!
"医生,病人的心跳逐渐变慢。"
为什么我看不见你?拓。
抢救的医生满头大汗,不应该会有这种现象,明明已经及时施救,病人却一直失去生命的活力。
他打了一剂强心针,那可以刺激病人的心跳。
这里好暗,拓,你知道我在哪里吗?
"医生——"
病人的心跳图成了漾绿的水平线,机器上的仪表响起了刺耳的鸣声。
拓,我不想走啊!
"准备电击。"医生急声吩咐,交叠着手在病人的胸口上施压,只求能够救回一条糊涂的生命。
电击器被放到了病人的胸部,电流刺激着已停止跳动的心脏。
胸口好痛!
"医生,有心跳了!"护士欢喜地说。
拓,救我,我的胸口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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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又是一天的开始。
"奇迹,你醒了吗?"韩拓睁开眼,昨晚一夜无梦,但他却不担心,因为心爱的人儿近在身边。
昨天他太累了,一松懈下来,倒头便睡,忘了到安家处理善后,今早应该还不迟吧。
风静静地吹,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奇迹,我不喜欢这游戏,别不说话。"他怕了,女圭女圭的沉默会让人窒息,他喜欢她的笑语。
最后一丝风消失了,只剩满屋子的空洞。
"奇迹!"韩拓心生不祥之兆,捧起女圭女圭正视它一双紫眼,灿亮依旧,却是少了生气。
"不会的……"她不会走的。"奇迹,我们说好不玩这游戏了,说一说话,否则我感觉不到你,出声说话啊!"
女圭女圭在他的手上,心底却像是被挖空了。
陌生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知道她已经不在身边了。
"奇迹——"
他抱着女圭女圭,脑中一片空白,从没想过生命中会没有奇迹,她像一阵风闯进他的生命,却也如风般走得不留一点痕迹。
为什么要走?我们的爱才刚开始不是吗?
爱才刚开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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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拓坐在阴暗的角落,一颗心隐隐地揪疼着,女圭女圭似乎是他最贴近的依靠了。
他对自己说:她仍在,没有走。
"你看看他那样子,成天抱着一个女圭女圭不放。"
萨威克里特拉着苏菲的手,走进被窗帘遮得暗无天日的房间。
苏菲看到韩拓失魂落魄的样子好难过,他的神情好憔悴,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像是在等人;等一个不会再回来的人。
"他很伤心,因为他失去了对他而言最有意义的人。"苏菲一眼就明白了韩拓悲伤的原因。
"谁?没听他说过。"
"奇迹,他生命中最灿烂的奇迹,她走了。"苏菲鼻头一酸,眼泪不听话地掉了下来。
奇迹真的不在了,那女圭女圭是空的,不再有灵的气息。"你怎么哭了?"萨威克里特愈来愈觉迷糊。"你不会懂,她多么的让人怜惜,你永远不会懂。"她喃喃地说着,把萨威克里特带出房间。
伤心的人宁愿不要被打扰。
"喂,你至少告诉我怎么回事啊!"萨威克里特追在她身后大叫。
苏菲没有理他,迳自闭上双眼,知道她即使有再大的神通,也感觉不到奇迹了。万物总有轮回,是轮到她寻找新生了吧!
第十章
谁来给她一口水?安歌童感觉喉咙像火在烧般,陡地,一道清新空气灌入她的呼吸道,才令她好过些。
不过她全身上下像散了的玩偶,重新组装时错了位,又酸又疼,连内脏都像被翻转了过来,直教她想吐。
"可童,你醒了吗?"
听见有人在她耳边唤着,安歌童微睁开双眼,从眼睑间透进的光亮极刺人,奇怪,她从不怕光的。
"可童!"安夫人上前紧握住她的手。
好温润的触感,她多久没有这感觉了?几年了吧!
安歌童掀开长睫,将一张张关切忧心的脸看了清楚。缓缓的,她开心地笑了,是爹地和妈咪,还有女乃女乃。
好奇怪,他们都变老了,爹地的两鬓多了好多白头发,妈咪的眼角出现细细的皱纹,虽然如此,仍一样漂亮。
"可童,你还好吗?"安夫人眼睛都哭红了,她从来没有想到会逼得女儿自杀。
对小女儿,她的愧意好探。
"我不是可童。"她的声音干干涩涩的。
"可童,妈妈知道这些年来你受苦了,对不起。"安夫人把女儿抱在怀中,脸上布满想弥补的怜爱。
"妈咪,你为什么要对着我叫妹妹的名字?我是歌童啊。"她眨着眼睛,偏着头不解地看着母亲。
"不要捉弄妈妈,可童。妈妈会弥补这些年对你的亏欠,你放心,妈妈只有你一个女儿。"